第120章 人质(第3/5页)

“方琼,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极细的剑,镇定自若地挡住四面八方袭来的刺客,罗敷不得不往他那边靠,以免让兵器伤到自己。赵王和世子那边也多了人护卫,但落了下风,王妃中了一刀,痛叫一声摔在阶上,世子红了眼,抽出侍从的刀便往母亲那里冲。

“爱妃!”

“家风倒是不错。”

方琼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罗敷皱起眉,听他道:“伤兵过来些,接下来就可以看戏了。”

“伤兵”这个称呼让她有些恼怒,“你们不会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我可不想陪你们玩。”

她话音刚落,堂中最亮的那架烛台轰然倒下,一眨眼的功夫,灯火全灭,偌大的屋子里暗了下来。

“终于来了么?”

方琼蓦地拉住她的手,她一下子伏倒在他的垫子上,额角呯地撞到了案沿,眼泪猛地飚了出来。

他也变了脸色,用手揉了揉她的额头,“真是对不住,可能咱们两天生就没有默契。”

“默契个头!”她终于骂了出来,“小人!混账!有本事别第一次见我就躲在树后面偷听啊!我要是再信你就出鬼了!”

骂完了她深吸一口气,感觉从来没有这么通体舒泰过。

方琼以左袖掩口,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王府的护卫从前院增援赶来,他放心地撤了剑,道:

“秦夫人目光如炬,方某甚是欣慰。”

庭院里飞起几只鸟雀,一个府兵惊恐地大喊:“后门又来了一批!是……是审雨堂的人!”

审雨堂的势力在南部十分强大,只要雇主给出满意价钱,谁都能杀,可今日竟前所未有地登了一国藩王的家门!

赵王腿一软跌在地毯上,红色的常服沾了血迹,颜色愈发深。眼看府中女眷们死的死、伤的伤,他双目圆瞪,发冠歪斜,吼道:

“卞巨误我!”

罗敷分了神,那位越王殿下又做了什么天杀的事了?她朝侧后方瞧去,也被吓了一跳,黑衣蒙面人犹如潮水涌进堂内,身形如夜枭。

方琼轻笑道:“现在察觉,王爷觉得为时已晚么?”

赵王批发哭道:“可怜我一家老小今日就要葬在这懿德堂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罗敷看不起他这个德性,默默转头,恰巧对上方琼潋滟的凤目,“你们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方琼道:“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信。”

她气的面色发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狠狠道:“说什么命在我手里,我要是管你,就把我名字倒过来写!”

“秦夫人以前没骂过人吧?覃神医贵为郡王世子,家教果真不错。”

见她快要爆发,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门口:“来了。”

罗敷努力告诫自己要平静,目光在触到奔来的人时却再也平静不了。

卞巨率领几十名河鼓卫,一声令下,把懿德堂包围得水泄不通。审雨堂的杀手去年在京城折了一批,知道河鼓卫的厉害,使出全力对抗,一部分人不顾自己身负重伤,拼死也要取赵王性命。

赵王认出了河鼓卫的服饰佩刀,连滚带爬到妻儿跟前,老泪纵横:“统领!统领救我!”

卞巨气沉丹田,运力道:“陛下口谕,不留活口!”

两名河鼓卫飞身闪到赵王一家旁,与老练的刺客缠斗。地上堆着死不瞑目的府兵,世子捡起掉落的剑,也要加入,被一刀鞘拍回了地上。

“保护王爷王妃和世子!”

惨淡的月光从天窗里漏下,照着血气弥漫的大堂,一刻之前,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接风宴。

院子里忽地大亮,手举火把的渝州卫黑压压地出现在王府中,审雨堂的人知道形势不妙,两头都被堵,准备越墙逃走。哨声尖锐地响起,杀手们兵分两路,脚下生风地跃出懿德堂,跳上两边的云墙,如同草丛里受惊的蚱蜢。不料上面倏然迎头罩下两张大网,将逃窜的刺客兜了个满。

“收!”

渝州卫蓄势待发,数百根利箭瞬间射出,网中的鱼被扎成了刺猬,惨叫连连。

卞巨朝影壁的方向单膝跪下,“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河鼓卫们气壮山河地一同高呼,渝州卫亦齐刷刷地跪倒,以额触地。

赵王满眼泪花,如遭雷击,恍惚道:“陛……陛下?”

今上不是在禁中吗,虽说月前命他好生接待方琼和秦夫人,可他怎么带着卫兵跑来渝州了!他贺新帝登基时曾在朝会上面过圣,这风姿仪态确是今上无疑,并非他的幻觉。

他膝行两步,“请陛下为臣做主啊!臣差点要被那卞巨给害死了!”

正堂里悄无声息,院子里也格外寂静,风吹过竹林,带起阵阵涛声。

月亮穿过云层,影壁上映着摇曳的竹枝,一人从琉璃砖后缓步走出,黑色的甲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罗敷不禁低念了声:“十九郎……”

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装束,他的表情也不是她熟悉的。发如墨,肤如雪,眼如潭,就好像是世间最深的深渊,拉人坠落,万劫不复。

他嘴角冷冷地噙着丝笑,长眉斜扫,眼光锋利,打量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赵王,就像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

“王叔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拿不到贩盐权,反被人捅了一刀?”

方琼捡起几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杯,安然看戏。

赵王嗫嚅道:“臣……臣有罪!臣不该见钱眼开,不该贪得无厌。”

“自古盐铁官营,王叔是觉得朕将一部分权力交给方氏,太过独断,想为朕分忧么?”

“臣不敢!陛下明察,是越藩对臣说方公子……方公子初来祁宁,黎州的盐矿就这么白白给他太过可惜,就让臣从中做些手脚……”

他老实巴交地全吐露出来,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垂头丧脑地不吭声了。

“于是王叔就请了十一位祁宁的大商人,想在刚才的宴上刁难方氏,把盐矿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朕没猜错,这些早就被刺客送上西天的商人们都是对盐矿起心思的,王叔邀他们前来,是对让渡贩盐权志在必得罢!”

赵王磕头如捣蒜:“陛下圣明!只求陛下放过小儿老母!臣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信此等奸佞小人的胡话,臣……臣真是罪该万死!”

王放淡淡道:“恐怕你也没想到刺客会扮成商人的模样混进来,目标还是尔等的项上人头。若不是方公子识破了那女刺客的招数,世子现在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王妃推了儿子一把,世子连忙道:“多谢公子相救!公子向父王提什么要求,定是准许的。”

罗敷都不忍心看了,赵王这一家子也是奇葩,还准许,这词用的让人还以为他才是大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