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南下游玩(第4/5页)

因此,二人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也得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和不屑啊之类的,鄂尔泰赔着笑道:“皇上巡游江南是大事,皇上既要去,得叫礼部好好安排了,只是中秋节后就走,只恐紧急了些,皇上去江南,可还是另有要务?!”

雍正笑道:“鄂尔泰,你呀,果然是朕腹心,知道朕的心思。”

张廷玉不动声色的,笑道:“若是有要务,也好叫各部都准备起来,以免到了江南,太过仓促。”

弘历才想到这一层,一时声色不动的听着,打算听听雍正怎么说。

雍正这才慢悠悠的道:“朕欲成立海军,设立海关,成立海关衙门,专门处理海上来往事宜。此去江南,只是路过,更重要的是,明年要去沿海一带,去约商贾们谈谈话,商宜一个海关税务的问题,另外呢,还想弄一个船厂,海船这个事,不能丢给民间,得叫衙门半管,另一半,招标些商贾来参股建造,以卖与想出海的商贾去行商。以备万国来朝。”

雍正这丢出一个大雷出来,把三人给劈晕了。

这里面的事可大了,可多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已经有了心得,竟然一个人在心内已经琢磨这么久了,竟然不是与人商议办不办,成不成立,出不出海,一出口便是直接要去看,这是非办不可的事了。

这还怎么说啊?!

这个事要是扔到朝上,那些御史得吵翻了天去,关于办与不办的事,能从今年吵到明年也吵不出结果来。

而现在皇上丢出来的问题,不是办不办的问题,而是怎么办的问题。

因此,二人就十分慎重的没敢直接说话。还得再探探口风啊,都是老臣了,若是这个事不慎,那可真是丢了老脸了,要臊死了。

见二人都不说话,雍正心里闷笑,多年的君臣了,对彼此是啥德性,是再清楚不过的。因此也不急着问他们,只笑着问弘历,道:“宝亲王说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弘历觑了觑他的眼色。雍正瞅着呢,道:“只管说。说说看。”

雍正喝了一口茶,那茶香的,啧啧,抿了一口,美滋滋的眯了眼眸。

弘历便低声道:“皇阿玛怎么想起这一层来?这里面的事没有先例,只恐多而杂,十分麻烦,章程之类的还是空白的。”

“你只说该不该办吧,别告诉朕有多难……”雍正笑道:“朕自然知道难,当年先祖打江山更难。”

这话叫人怎么接啊?!

弘历嘴角一抽,也不敢说这事不好了,只道:“办有办的坏处,不办有不办的好处。不办,便不叫那些海上的贼人上岸抢掠,那海上的贼人,至今是个大问题,不叫他们上岸,倒是好的,沿海也太平。这是不办的好处。若是办呢,只恐这里面的事情牵扯的不止是税的问题……”

雍正正眼瞅了瞅他。

怪不得小老太死都不提宝亲王后来做皇帝的结果。他就是这个格局?!

雍正便不说话了。鄂尔泰和张廷玉也保持沉默。这个时候,谁敢先说话啊?!

弘历看了看雍正的脸色,道:“我朝本是天国,何必与那些海上的贼人,与野蛮人做什么生意?!农业之税,已足以立国。不可动摇立国之本。那些野蛮人给与的税也是有限,而维护沿海的太平,更耗费巨大,成立海军的钱银,养着的军费,造船的建设,还要衙门专管,税专司,这里面……”

雍正便笑了,问弘历道:“朕很喜欢海外的葡萄酒,也很喜欢海外那些卷毛绿眼睛的古怪东西,比如眼镜,朕眼神花了,配了三十多副,那些洋人,其实也是有好东西的,你说对吗?!你不喜欢是你的问题……”

弘历一怔。

“你不喜欢,朕喜欢。”雍正淡淡的道。

弘历看着他,道:“可是为此,耗国民力,这份喜欢太过沉重。”

“宝亲王是要教朕怎么做皇帝?!”雍正笑道:“你是说朕是昏君吗?!以为朕只是为了这些葡萄酒,这些眼镜,就这点好处,动摇国本?!”

鄂尔泰与张廷玉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两人坐着动也不动,恨不得缩成一团球似的。

弘历眼神一变,跪了下来,道:“儿子并无此意,皇阿玛误会了。”

“你起来,”雍正淡淡的道:“你的想法,与大多数人的想法,确实差不多。不怪你。只能说你眼界不够,格局不够高!”

这个话,何其的狠辣。这样评价一个儿子,这根本就是击打摧残了。

一时宝亲王听的脸色都白了,皇阿玛一向都不会这样说话的。这样的不留情面的,这个样子,这个样子……

弘历有点后悔说错话了,可是他喉中一哽,道:“与洋人为伍,便是格局高吗?!”

“唔……”雍正淡淡的道:“毕竟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这话你同意么?!纵观史实,真正能推动历史往前进的,都只是少数的伟人。”

雍正说了这话,为自己点了个赞。不错不错,学小老太说的这话不错。琢磨琢磨,还真的特别的意味深长。

鄂尔泰与张廷玉都恨不得脑袋低到地缝里去。为什么他们要听到这个话!?

这话啥意思?!就差直接说宝亲王不行的意思了。

果然宝亲王脸都白了,怔怔的看着雍正。

雍正也不想把弘历打击死,因此,他给了他一个机会,道:“宝亲王,朕若要你去主办这件事,你可有把握做好?”

宝亲王怔了怔,道:“从无到有,若是列出章程来,倒是可以按条按例的去办,一条条的去执行,再运转便是,只是此务,到底非是正道。儿子虽能办好,然而并不能同意皇阿玛真的劳民伤财的去办此事。”

雍正突的沉默了一下。

宝亲王心里突突的跳,他知道他在冒险,有失掉圣宠的可能。然而,他不能冒险。

但凡为继承者,不可轻易离京,不可出京掌兵,或是掌事。一旦有事,就真的错过机会了。

宝亲王不想去沿海。这才是他的本意。

固执的观念只是其中的一种,自负也只是一种性情,但并不是用这个去维护一种自负和观念的理由。换句话说,并不是因为自负,宝亲王才想拒了这差事,而是当自负当成一种现成的借口,去拒了这个差事。

他真正忧心的绝不是格局和观念本身。而是别的东西。

雍正心里笑了笑,却是跟明镜一般,一清二楚,他这个儿子,自己没死,他便在那个节点上出不来了。

到底是叫人心里有点不得劲。

但是雍正也没有斥喝他,只淡淡的道:“你说的,确实也不错,叫你去办这沿海外务,确实屈才了。也罢,你先回吧。”

“皇阿玛……”宝亲王听着有点不对劲,便道:“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