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尔托普哈诺夫和聂道漂斯金(第6/6页)

半个钟头以后,我们就完全不同了:我们像孩子一般又乱扯又玩闹。玛莎玩得最起劲儿,契尔托普哈诺夫一直拿眼睛馋巴巴地盯着她。她的脸发了白,鼻孔张大了,那目光在同一时间里亮起来又暗下去。这村野女子玩得来了劲儿。聂道漂斯金拖着他那又粗又短的腿一拐一拐地跟在她后面,好像公鸭追赶母鸭。就连文佐尔也从前室里的大板凳底下爬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我们,突然也跳起来,吠叫起来。玛莎飞也似的跑到另一个房间里,拿来六弦琴,扯下肩上的披肩,很敏捷地坐下来,抬起头,唱起茨冈歌儿。她的声音清脆而带有颤音,好像一只有裂璺的玻璃铃,那声音一会儿高昂,一会儿低沉,使人觉得又甜蜜又惊心动魄。“啊,燃烧吧,说吧!……”契尔托普哈诺夫跳起舞来。聂道漂斯金跺起脚,迈着碎步跳起来。玛莎浑身扭动着,仿佛火里的桦树皮,那细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敏捷地来回滑动着,那黑皮肤的喉咙在双股的琥珀项链底下慢慢起伏着。有时她突然不唱了,无精打采地坐下来,好像无可奈何地拨弄着琴弦,契尔托普哈诺夫也停下来,只是耸动着肩膀,原地捯着两只脚,聂道漂斯金就像瓷器人一般摇晃着脑袋;有时她又发了疯似的放开喉咙唱起来,身子挺得直直的,胸脯挺得高高的,契尔托普哈诺夫又蹲到地上跳起来,跳得抵到天花板,像陀螺一般旋转着,高声叫着:“快呀!”……

“快,快,快,快!”聂道漂斯金像连珠炮似的跟着叫道。

那天晚上很晚我才离开别索诺夫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