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坦卡戴尔号”几乎失掉奖金(第2/3页)
傍晚,船长检查了测程仪,得知他们自从离开香港以后已经航行了220海里。那么,菲利斯·福格有希望在他到达横滨的时候,看到旅行日记上的计划仍然没有任何延误。从目前的情况看,他自从离开伦敦以来发生的第一次重大意外,或许不会给他带来任何严重后果。
当天夜里,在凌晨的那几个小时,“坦卡戴尔号”开始驶入位于台湾岛和中国大陆之间的福建海峡。这时,他们穿越了北回归线。“坦卡戴尔号”在福建海峡行进得非常困难,因为这里水流湍急,到处都是逆流造成的漩涡,急促的海浪影响了小船的行进速度。人们在甲板上,几乎很难站稳脚跟。
随着黎明的到来,海风变得更加猛烈。天空开始出现大风前的征兆。同时,晴雨表也显示天气即将发生变化。整整一天时间,晴雨表都很不稳定,水银柱不断地急剧升降着。在东南方向的海面上,已经可以看到滚滚巨浪,而这些巨浪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夜晚降临之前,太阳再次沉入红彤彤的薄雾中,汹涌的大海仿佛被点燃了。
船长站在甲板上,久久地观察着充满不祥征兆的天空,一边模糊不清地低声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福格先生面前,低声说道:
“尊贵的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实际情况吗?”
“当然。”菲利斯·福格先生答道。
“好吧,我们要遇到一场台风了。”
“来自南方还是北方?”福格先生只是简单地问道。
“来自南方。看,它已经过来了。”
“既然台风来自南方,我不明白那有什么关系。它只能有助于我们走得更快。”福格先生说道。
“如果你认为没有什么关系,那对我来说也就没什么了。”
约翰·班斯比的判断丝毫不错。一位著名的气象专家曾经说过,台风如果发生在秋季会像闪电一般一掠而过,但是如果发生在初春和冬天,就会异常凶猛,威力极大。
船长已经提前做好迎接台风的准备。他命令水手把船上所有的船帆绑紧,把帆架放倒在甲板上。顶桅杆也放了下来。辅助的桅杆全部收了起来。所有的舱口都被遮盖得密不透风,不会有一滴水流进船舱。整个小船只留下了一张用厚帆布制作的三角帆,以便当台风袭来时,可以借助背后吹来的大风继续向前航行。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开始等待台风来临。
约翰·班斯比请旅客们回到船舱去,但是在那样狭窄的地方,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再加上海浪使小船不停地上下颠簸,如同监禁一般令人不快。因此,不仅是福格先生、爱欧达夫人,甚至连费克斯也不愿意离开甲板。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暴风雨开始袭击这艘小船。“坦卡戴尔号”仅有的那面船帆,在暴风中仿佛一根随风飘动的羽毛。这里简直难以描述小船在暴风雨中航行的惊险场面,如果说它前进的速度比全速冲刺的火车头还要快上四倍,这并不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整整一天时间,“坦卡戴尔号”被凶猛的海浪簇拥着,身不由己地和飞奔的波涛保持同速,一路向北疾驰。无数次,排山倒海的巨浪从后面打过来,几乎将小船打沉,但是船长沉着冷静地转动着船舵,使小船一次次躲过了被毁灭的厄运。有时,翻腾的海浪犹如倾盆大雨冲洗着船上的旅客,但是他们似乎毫不畏惧。毫无疑问,费克斯会低声抱怨,但是勇敢的爱欧达夫人却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旅伴。她无法不被同伴的镇静所吸引,为了在福格先生面前表现得无愧于他,她愿意和他一同承受暴风雨的袭击。至于菲利斯·福格本人,他看上去泰然自若,仿佛这场台风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到目前为止,“坦卡戴尔号”一直在向北飞奔,但是将近傍晚的时候,正如他们担心的那样,风向整整调转了270度,开始变为西北风。海浪冲击着小船的侧翼,船身在剧烈摇晃。如果不是了解这条船的各部分连接都异常坚固,遇到这样凶猛的海浪冲击,任何人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随着夜晚的降临,暴风雨变得愈加凶悍。看到夜色越来越黑暗,航行越来越困难,约翰·班斯比开始感到忧心忡忡。他怀疑,他们是否应该找一个港口躲避一下风雨,于是便去征求其他船员的意见。
在征求了其他船员的意见之后,约翰·班斯比走向菲利斯·福格,对他说道:“尊贵的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在沿岸找一个港口避避风雨。”
“我也这样认为。”菲利斯·福格回答。
“太好了,”船长说道,“可是,去哪一个港口呢?”
“我只知道一个港口。”福格先生平静地回答。
“那是哪一个……”
“上海。”
开始,船长似乎没有明白这句回答的意思,也没有领会这句话所包含的坚定与顽强。然后,他忽然恍然大悟:“好吧,是的。尊贵的先生,你是对的,那个港口是上海!”
“坦卡戴尔号”坚定不移地一直向北驶去。
这是一个可怕的黑夜!这只小船没有发生意外,简直是个奇迹。它曾有两次几乎被风浪掀翻,船上的东西如果不是被绳索牢牢绑住,早就滚进了汹涌的大海。爱欧达夫人感到精疲力竭,但是她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不止一次,福格先生冲到她的面前,保护她免受凶猛的海浪的冲击。
又一个白天到来了。这时,暴风雨仍然狂暴地冲击着一切。不过,风向又开始转回东南。这个转变对于“坦卡戴尔号”的航行十分有利。新起的东南风携带着滚滚巨浪,迎击着先前西北风留下的逆浪,于是“坦卡戴尔号”又开始在狂涛中进行新的搏斗。如果这不是一艘异常坚固的小船,在波涛的相互撞击中,它必然已经被撕扯成了一片片碎屑。
有时,透过浓雾的空隙,从甲板上仍然可以看到隐隐的海岸,但是却不见一只船的影子。只有“坦卡戴尔号”独自在海上航行。
中午开始出现暴风雨即将平息的征兆,随着夕阳西下,这种征兆变得更加清楚了。
这场暴风雨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却异常凶猛。旅客们已经疲惫至极,这时他们终于可以吃些东西,休息片刻了。
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那位船长命令重新升起风帆,这样“坦卡戴尔号”又可以快速向前行驶了。第二天,11月11日,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约翰·班斯比观察了一下海岸的位置,然后断定他们目前离上海大约还有100海里。

“坦卡戴尔号”坚定不移地一直向北驶去
还有100海里,而他们只剩下一天时间了。福格先生如果想要赶上开往横滨的客轮,必须在今天晚上到达上海。这场暴风雨使他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否则他们现在离上海最多不过30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