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营救(第2/5页)

姜河彻夜未眠,守在皇上身侧。他的天花如今发了三天,最是正凶险的时候,身上奇痒无比。

姜河看着主子受罪,眼圈都是红的,不知是气还是恼。

“主子,我给你擦擦。”姜河说道。

皇贵妃有意让皇上病死,和太医勾结在前,看病的时候毫不尽心,后期顾看更是粗糙不堪,连个堪用的宫女都没留下。一应事务都是姜河亲自在操办。

皇上嘴唇干得厉害,褪了层皮。

他摇了摇头,看向窗外,问:“下雪了?”

姜河眼眶濡湿,点了点头:“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雪了。”

皇上挠了挠脖子上发痒的地方,道:“又是一年冬了。也不知允州冷不冷?”

“等陛下好起来,老奴就陪陛下去允州看看。”

“南下,从苏州往允州,再去宸州、淳州。”皇上眼中似乎有光,眸子亮了下。

但那眸子里的光很快就暗淡下去:“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江山好风光?”

“为何不能?”殿门陡然被人打开,北风吹朔雪,扑面而来。陆晚晚和风雪一同走了进来。

皇上眼睛微瞪,眸子里尽是不可思议:“你……你怎么来了?”

陆晚晚弯起眼睛来,双眸泛着泪花地笑了:“我听你的话,乖乖等你,等了好久,你都不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眼泪又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天上的星子都坠落凡间了。

皇上气急败坏中又带着心疼地吼她:“侯正呢?朕不是让他带你走吗?这个时候你我回来做什么?”

侯正听到皇帝动怒,立马赶了进来,他手中还提着佩剑,剑上禁军的鲜血淌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陛下!末将有罪,未能劝服公主离开。”

陆晚晚走到皇上身边,准备去扶他:“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皇上慌的一把将她推开,忙扯了枕边的帕子,捂住口鼻,不让陆晚晚靠近,他的声音也是哽咽的,脸色略微一沉:“别碰朕,朕害了天花,会传染给你。”

陆晚晚的心情一沉,再想要靠近,姜河已经挡在面前,他说:“公主,你就随了陛下吧。”

陆晚晚便站去一旁,让纪南方来给他诊脉。

纪南方颤颤巍巍上前,握着皇上的手腕,凝神了片刻,神色大变:“皇上发病之后就没用过药吗?”

他躺在床上,咳了声嗽,止不住声似的。陆晚晚倒了杯茶过去,要喂给他喝。皇帝摇了摇头,指着姜河:“让他来。”

姜河忙从陆晚晚手中接过茶杯,他道:“公主,老奴患过天花,让我来吧。”

她就嗯了声,将杯子递给他。

姜河扶起皇帝,喂他把水喝下。

纪南方道:“皇上现在的情形必须马上找个安稳的地方调养,否则非常危险。”

陆晚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当机立断:“让他们迅速撤离。”

暗卫立马行动起来。

侯正扶着皇帝下入暗道,姜河紧随而上。

而这个时候,宋垣正从京畿大营赶回皇宫。西山大营的两万人马不知什么时候竟被紧急调走。

西山大营的军队主要负责京畿的安稳,只听皇上一人号令。他们有所异动,说明皇上生出了疑心。他怒气冲冲回到皇宫,他的亲卫迎了上去:“五皇子。”

“皇上呢?”他从旁人手中接过帕子,擦着手里的血,凶狠地问道。

“皇上正在晨阳宫歇息。”亲卫顿了下,又说:“太医说了,天花不经救治,最多不过十天他就会一命呜呼。”

“跟我来。”宋垣雷厉风行,走在最前头。

他急急忙忙来到晨阳宫。

守在宫外的侍卫见状,忙迎了过去:“属下参见五皇子。”

“里面情况如何?”

“属下一直在门口守着,里面并无异动。”他道。

宋垣点了下头,推门而入。

走了两步,他觉得十分不对劲,猛地回头,问:“里面为何没派人看管?”

侍卫也纳闷,他沉默片刻后,猛地反应过来了,急急推开皇帝寝殿的大门:“不好,皇上不见了。”

宋垣闻言,怒得睚眦欲裂,守得密不见风的皇宫,人竟然被带走了。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派人去追!”宋垣一巴掌拍到侍卫脸上,他用足了气力,侍卫的脸顿时肿得老高。

皇宫禁军即刻调动起来,灯火次第亮起,刹那间皇宫内亮如白昼。

“先封锁城门!”宋垣怕来不及去追,只得让他们先行将城门关闭。

亲卫即刻策马出宫,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城门处,下令封锁城门。

搜查到天亮,还是一无所获,连皇帝的半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阴暗昏沉的地道内,暗无天光,用来照明的火把渐次熄灭了下去。

陆晚晚一行人下到密道后,并未出去。

她料想宋垣此时肯定在城内大肆搜捕,他们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还不如据守暗道,他们不知道出口在何处,就算从入口找下来,此处易守难攻,也比在城里投网来得好。

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侍卫很快就回来,城里如今的形势很不好,宋垣封锁了城门,骆氏的兵力都在搜索皇帝的下落。眼下的京城就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出去。

陆晚晚沉着脸,她手托着下巴思索片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皇上的病情是一回事。这三百隐卫的吃喝拉撒也是亟待解决的大事。

到了第二天下午,皇帝的情况越发恶化了,他高热不断,身子不断发着抖,身上也痒得厉害。此处药材有限,纪南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法施展。

“皇上的病情再拖下去,恐怕十分危险。”纪南方担忧地说。

陆晚晚就走到她身边,跪坐在他面前问:“父皇,你怎么样了?”

皇上高烧得迷迷糊糊,仅存的理智却一个劲将她推开。他一动,气息就喘得厉害:“走开些,别在朕身边。”

陆晚晚倒也不跟他争执,往后走了些许,退开了几分:“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皇上的气息这才微微平复了些许。

陆晚晚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双手抱着膝盖,背靠着暗道的墙壁,头低低垂着。发丝松了一缕下来,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小的时候,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陆晚晚声音低低的,抱着膝盖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村里的孩子们都欺负我,说我没爹没娘,是个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不服气,有一次和学堂一个同窗打架,他比我高好多好多,抡起小凳子就砸到我头上。我现在这么笨,可能跟那时候受伤有关。那回我流了好多血,晕乎乎地躺在床上,那会儿我就想我爹是什么样的?他怎么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到允州呢?陈嬷嬷说我爹另娶了后母,又生了好多的孩子。我就想通了,爹爹没有指望了,他不疼我,也不爱我。然后我就想到我娘,我就有点怨她,她怀我的时候受了很多苦,听说她整整吐了八个月,生我又遭了大罪。我就想啊,她豁出性命生出我来做什么呢?她不生我,我就不会被人骂是野孩子,也不会这么疼,流那么多血。那个时候我好恨她。但恨着恨着,我自己就哭了,陈嬷嬷说我娘很疼我也很爱我,她在世的时候整日抱着我不脱手,她死的那天,还给我喂了奶,换了乳衫才断了气。你说,她那么疼我,要是知道我过成那样子,她该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