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外表(第4/5页)
就着枕边微弱的灯光,佐山抬眼看了看市子。
“怎么样啦?”
“他早就回去了。”
佐山朦胧的目光中满含着柔情,他温言道:
“我是说阿荣……”
不错,佐山问的人既可以理解为光一,又可以理解为阿荣。
“她还没回来。”
看来,佐山一直在注意着楼下的动静。大门锁响了两次,他一定是误以为阿荣回来了。
“不知她会什么时候回来。这孩子太任性,真拿她没办法!”
“她可不任性。她本来一直崇拜你,一旦遭到白眼,她就绝望了。”
市子把薄被拉到身上,轻轻地合上了双眼。
“你是这样看的?”
“是她自己说的。”
“那可靠不住。”
“为什么?”
“……”
“她绝不会说谎的!”
市子睁开眼睛,盯住了丈夫的脸。
以前,市子如一般的妻子一样,从未留心注意过自己的丈夫。一来,没必要窥视他的内心,二来,若想知道的话,只要摸摸自己的心就会明白的。
可是这些日子,她却常常胡思乱想,阿荣插在两人之间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
方才,光一说到与阿荣接吻时,市子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嘴唇,旋即又避开了那张充满青春活力的面孔。现在,丈夫的嘴唇上仿佛又叠现出阿荣那柔嫩的小嘴唇,市子恨不得把身旁的枕头抽掉。
丈夫对一个美貌少女怀有浪漫的幻想,并正为此而犹豫不定。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放弃阿荣的。
为此,佐山有意将阿荣与市子紧紧地绑在一起,他是想通过市子来保持自己对阿荣的爱和期待。这一切并非是他早有预谋的,品行端正的丈夫只是有些无法自持。
市子按自己的想法对佐山的内心进行着剖析。她越想越怕,不由得蜷起身子说道:
“算了,别再说她的事了。”
可是,一旦沉默下来,市子就会感觉到佐山等待阿荣回来的焦虑心情。房内悄然无声,二人似乎在屏息静气地等待阿荣回来的脚步声。市子实在忍受不了了。
“她一到东京就在饭店里一连住了好几天。她跟妙子不一样,晚点儿回来也用不着担心。”
“她如果跟妙子一样就糟了。”
“随随便便地就跟人家接吻……”
“跟谁?”
市子心里清楚,佐山现在对自己的感情纠葛也理不出个头绪。
佐山看了一下夜光表,见表针已指向了十一时四十分。于是,他拉了一下台灯,同时,一只手向市子的身上摸去。
市子准备着接受丈夫的爱抚。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接着,便是开门声。市子干脆不与理会,反而用力抱住了佐山。
楼下走廊上响起了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随着咕咚一声好像有人摔倒了。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啦?”佐山猛然推开市子,冲出了房间。
就在这一刹那,仿佛袭来一阵寒风,市子全身汗毛竖立。丈夫竟然毫不留情地推开自己,奔向了阿荣!
“我绝不下去,随他们便吧!”
市子为自己仰卧的样子而感到难堪,赶忙侧身蜷起了身子。
“喂!喂!快下来帮帮忙!”佐山在下面大声地叫着市子。
阿荣宛如一束污秽的鲜花翻倒在楼梯旁。
市子刚一凑到跟前,迎面扑来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她喝醉了。”
“该怎么办?”
佐山愣愣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阿荣。
“伯母,真对不起……我好累呀!”
市子一把抓住了阿荣那冰冷、滑腻的手臂。
阿荣伤心地说:“伯母不要我了,我好难受!”说罢,嘤嘤地啜泣起来。
她紧闭着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浸湿了市子的肩膀。
“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跟他们说,别看我年龄小,可是我都结婚了。不过,这样说,也难保自己……”
阿荣断断续续地说着。市子与佐山交换了一下目光。
“一个年轻轻的姑娘,竟跑去喝酒……”佐山气得全身发抖。
“年轻是件伤心事,伯父您不明白……”
“伯母还误会我……”
“先安顿她躺下吧。”佐山说道。
市子也不愿让佐山看着阿荣这衣冠不整的样子。
“来,回房间吧。”
“伯母,您生我的气了吧?”
“我才没生气呢!”
市子扶阿荣站了起来。阿荣像一个巨大的软体动物,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市子的身上。
酒味儿、香水味儿和汗味儿混成一股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您肯定生气了。”
“你扶住我!”
“早知会变成这样,我真不该来东京。”
“变成了什么样?”
“伯母,我好难过啊!”
“先好好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市子扶着烂醉如泥的阿荣坐在床上,然后,为她解开了衬衫和裙子的扣子。
阿荣任凭市子为自己脱着衣服,没露出丝毫羞涩的表情。
市子凭直觉感到,阿荣没有出事。
“你能回来,实在太好了!”市子欣慰地说道。
为阿荣换睡衣时,那光滑白腻的肌肤霍然映入市子的眼帘,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当她的手触到阿荣那挺实的小Rx房时,内心不由得一阵狂跳。
阿荣既非市子的孩子,亦非她的妹妹,但阿荣的喜怒哀乐尽系市子一身,因此,她不得不对这个姑娘尽自己的责任。
白日涌入室内的潮气仍弥漫在空气中,屋内湿热,市子耳旁传来了蚊子的嗡嗡声。阿荣无力垂下的胳膊上落着一只小苍蝇,它贪婪地吸吮着汗水。
市子放开阿荣,准备取蚊香。
“伯母,您别走,请再陪我待一会儿。”阿荣哀求道。
“我去取蚊香,马上就回来。”
阿荣点了点头,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市子的背影。
卧室的门缝中泄出一丝微弱的灯光,佐山似乎还没睡。
市子取来蚊香时,见阿荣把脸埋在坐垫里,像是在哭泣。
市子穿着薄薄的睡衣走到阿荣的跟前,阿荣突然拉住她的手说:“我恨透我自己了!”
“因为喝醉了酒?”
阿荣眼里噙着泪花,用孩子似的鼻音说道:
“我恨自己所做的一切……我赶走了妙子,跟光一胡闹,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被伯父瞧见的这副丢人的样子……我已经没救了,到处惹人讨厌。”阿荣抖动着肩膀,伤心地抽泣着,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那些事不必耿耿于怀,我年轻时也曾不知珍惜自己,干过荒唐事。”
“您无论做过什么,跟我这次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也曾想像男人那样喝个酩酊大醉,痛痛快快地闹它个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