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言罢,他就直起了身,扛着一肩的纸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鹿眠的房间。

徒留下鹿眠一个人坐在床上,迟迟没有回神。

“好近。”

她喃喃自语着,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对方贴着说话的那只耳朵,热得发烫。

明明知道对方那么做的目的是处于戏弄和调侃,她还是忍不住在那一瞬间心脏漏跳了一拍。

好人?

这个关键词让她的思绪一下倒退回了昨夜,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记忆也随之苏醒明晰起来。

她在对方家门口哭泣时的无助,跌倒在他浴室里跟个小孩一样求对方拥抱的模样,缩在对方被子里追问对方帮自己的理由时的死皮赖脸。

所有的一切又如同跑马灯一样在脑里一一倒带。

男人托着她的头喂她喝粥时的耐心,将跌倒的她抱在怀里宽厚的肩膀,在雨幕中朝满身泥泞的她伸出的手,那个清晨在她饿得发慌时扔给她的包子,以及——

她又想起了那个晚上。

男人将施暴者从她身上拽下时没有及时掩饰好的狠戾和凶残。

他浑身上下都是矛盾的气味,令人琢磨不透。

越是细想,心跳就越是加快。

鹿眠倒在了床上,捂着胸口,蜷起了身子。

某种模糊却奇妙的感觉在她的心间发芽了,它像是一株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在他人心间的花园扎根生长的野花,一不留神就破土而出了,主人闻香而来,看到的是以往从未见过的花蕾,想要触碰却瞥见了花蕾下的荆棘,于是只能站在一旁,止不住向往,又害怕被刺伤,于是眼巴巴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开出怎样的花朵。

鹿眠过去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新奇的体验,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这样的情绪,更不知如何安放这份朦胧的情感,她将头埋入被单之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连带着内心中焦灼的情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