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背叛...(第2/3页)

这娇柔软濡的话,却暗含了机锋。

宁娆没心情理会她的夹枪带棒,只眯了眼,紧盯着南莹婉几乎贴在江璃身上的臂膀。

江璃端坐在御座上,从宁娆闯出来就觉头侧穴道砰砰的跳,像脑子里有几只大闷钟齐齐敲打,毡垫上也犹如生了刺,坐的甚是煎熬。

现下察觉到宁娆杀人一样的视线,下意识地抬起身子往御座旁边挪一挪,离南莹婉远一些。

轻咳一声:“皇后是才催朕回去批奏折的吧,今日免了一□□,凤阁的奏疏就跟雪片似得送了来,若是再不批怕是要耽搁了。”

说完,站起身,自顾自地就要回偏殿。

走了一段路,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那两女人如阵前的将军,各据一寸天地,怒目相视,谁也不让。

他只得硬着头皮回来,捏住宁娆的手,往回拖。

宁娆不走,他暗中蓄力,硬拖了走,绕过影壁,见崔阮浩一脸的幸灾乐祸没来得及收,气得踹了一脚:“派人送南贵女回去。”

崔阮浩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腿,含笑称是。

江璃费劲地把宁娆拽回寝殿,想要将她摁到凳上坐,她偏生出了一股执拗劲儿,就是不坐。

江璃不管了,自己弯身坐下,仰头些许严肃地说:“从前的你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宁娆低着头,气鼓鼓的模样,不理他。

江璃继续道:“莹婉好说,她不过是任性了些,自私了些,没什么心机城府。可若是她回了家把今日情形说给端睦姑姑听,凭她的心智,恐怕就会察觉你和过去有不同了。”

宁娆忿忿的表情略有松动,有些紧张地看他:“她察觉出了会怎么样?”

“过去的你谨慎、周到,滴水不漏,她们领教过了,都有些避忌,不会来自讨没趣。可若是发觉你变了,那么原本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她们会出什么样的招数也说不准了。”

其实江璃有夸张之嫌,不论什么时候,不论这些宗亲含了怎样的祸心,他永远会站在宁娆的身前,为她扫掉所有劈空飞来的冷箭。

他再不是四年前那个羽翼未丰的少年天子了,如今的他大权在握,乾纲独断,足可以保护自己的妻子。

只是,他想说的严重些,分散宁娆的注意,让她忘掉刚才南莹婉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

关于云梁的那一段……

可偏偏,今天的宁娆脑筋格外清醒,她垂眸沉默片刻,蓦然问:“为什么宗亲都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失忆之前跟楚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么?还是因为……我和云梁人有联系?”

越问到后面,她的声音越低,直至最后几乎与流沙陷落的簌簌声融为一体。

若这回答是肯定的,那她该怎么办?南莹婉说了,江璃平生最恨人背叛他……

江璃凝着宁娆看了许久,温煦的面上倏然笑开,抬头扶了扶她斜簪的凤钗,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秘密,是你留给我的疑团,你若是想知道,就好好吃药,早一些将往事记起。”

宁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是真的,你是不是会恨我?”

江璃望着她的脸,摇头:“阿娆,你对我而言是与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同的。”

那到底是会恨还是不会恨呢?宁娆郁闷地想。

恰在此时,内侍在幔帐外低声禀道:“陛下,韶关战报来了。”

江璃一凛,忙道:“放在案上,召传驿官觐见。”

内侍应喏告退。

江璃回身看宁娆,宁娆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总是忙的,我这就回昭阳殿了。”

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江璃截住她,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背低声道:“阿娆,你等我,等我将事情料理干净了一定去陪你。”

这一等,便是整整三天。

大魏的韶关军与突厥起了冲突,双方在晏马台激战,大魏损兵折将,主帅晏川重伤。

江璃这三天里几乎没有合眼,雪片似的奏报源源不断地呈进来,他御笔批复后,再由快马传驿,送至韶关。

他如此忙碌,宁娆也没有闲着。

她找到了崔阮浩,说自己想看一看关于云梁国未亡国之前的史籍。

这有什么难的,崔阮浩答应的痛快,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文渊阁取来。”

宁娆沉默片刻,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要看,陛下……也不要让他知道。”

崔阮浩一愣,敛正了神色,郑重点头:“奴才亲自去要,就说闲的无聊,想借来解解闷。”

宁娆甸甸的心事瞬时少了半分,灿然一笑:“有劳大黄门了。”

崔阮浩笑道:“娘娘跟奴才客气什么。”

这一来二往,崔阮浩独自往来昭阳殿的次数就多了些,宁娆渐渐跟他熟稔了起来,再不像刚失忆时那般生疏。

三天过后,韶关往来的奏疏渐渐少了,江璃在百忙之余也能腾出些空来。

他想起三日前自己允诺要去陪阿娆,可硬生生的又这么多天没露面,心里生出些内疚。正巧新罗进贡了一台跑马车,半人大小,据说是参照诸葛侯留下的遗籍制作,触动机关,可以让小马车自行奔跑,甚是奇巧。

江璃让人从库房里找出来,要拿着去向宁娆献殷勤。

他正收整着散乱在龙案上的奏疏,底下传来一阵极细极小的“喵呜”声,他低了头看,见一只白绒毛、尖红耳朵的小猫趴在他脚边,啃着自己的肉垫爪。

好像……又把它忘了好几天。

江璃颇有内疚地将它抱起来,发觉此猫珠圆玉润,毛色油亮,颠在手里还颇有些份量。

可见这些日子没被亏待。

崔阮浩正从库房里回来,蹭了一身的灰,捏着兰花指笑道:“雪球儿出来了……”

猫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眯了眼看去,这一看,便忙不迭挣脱了江璃的怀抱,跳下来,一缕风似的奔到崔阮浩跟前,“喵喵”的缩起后腿,开始撒娇。

崔阮浩弯身将它抱起。

江璃诧异:“雪球儿?”

“奴才这几日喂着这只猫,觉得没个名叫起来不方便,就给它起了一个。”

江璃看了看这前些日子还颇为依赖他、很黏他的雪球儿如今缩在崔阮浩的怀里,连正眼都不看他了,只留给他一个圆润的后脑勺,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内侍正在此时将跑马车擦拭干净,送了进来,江璃便让装箱,暂且将猫抛到脑后,往昭阳殿去了。

他去时,宁娆正抱着一本《云梁遗志》看,正看到江邵谊率军围攻云梁,逼得云梁国主孟浮笙在淮山悬枝自缢……江璃领着人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吓得她险些将书扔出去。

她拘谨地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将书往绣榻里侧推了推,见江璃满脸含笑着道:“阿娆,我给你找了个新奇东西,你看,这马会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