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abime(第2/3页)

罪犯终于忍不住大声嚷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帮他,还插手这件事,难道我曾经得罪过你吗!”

“不,我们没有任何仇怨,我也是第一次见你。”

罪犯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个疯子,惊疑不定道,“那你——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既不是审判长,更不是上帝!”

这番话对伯爵来说可能过于无趣,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姿态,仿佛眼前农夫的感激和罪犯的憎恶在他看来一般无二。

“现在将你交给这里的警署,亲眼见见‘审判长’也没什么不同,我们就改在牢里会面,如果这位悲痛的先生依旧做出一样的选择,你就能亲自替我向‘上帝’问好了。”

“你还不明白吗,真正裁定你命运的不是我。是这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你剥夺了幸福权利的可怜人啊。”

罪犯看着走近的农夫,开始徒劳挣扎,很快被按住了,又痛哭流涕着道歉忏悔,请求他宽恕自己。

农夫冷笑说:“我曾经用猎枪杀过一头疯牛,毫不犹豫,因为它撞死了一个孩子。你夺走了我的三个孩子,就因为你是人,我就要放过可怜你?”

伯爵终于危险笑了。

如同野兽终于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巴浦斯汀认出来,那些控制着罪犯的人也都是伯爵的随从,或者说,都和自己一样,是被警告过一次,所以对雇主死心塌地忠诚的人。

所以,这一年里,雇主每次突然外出,其实都是在做这种使人感觉胆寒的“义举”吗。

这个过程里,伯爵就在看那个罪犯的反应,观察,审视。

——这个人只是畏惧死亡和痛苦,并不是诚心悔过。

直到罪犯因为毒药而痉挛嘶叫时,爱德蒙才在座位上动了一下,很快又强迫自己死死看着这样的一幕。

他将要面对的三个人不知要阴险狡诈多少倍。

他们会惺惺作态,会伪装忏悔,在他们血淋淋的发家史里,哪一次不是骗过了他们侍奉的人和信赖他们的朋友?

这三个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早就把人的心扔掉,换成了蛇蝎的毒液。

要击败这些人,他不能有任何漏洞,必须舍弃一切感情,变得比命运更加冷酷无情。

交代手下将罪犯移交给早就等在家中的警长,让巴浦斯汀送农夫离开,爱德蒙踏上马车,打开妆匣和怀表。

时间正好。

前往伦敦的汽船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人们无所事事呆在甲板上,直到开船的最后一秒,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幸运儿赶上了。

“勋爵。”

侍从早已经在头等舱里等着了,见到金发英国人冷淡点头,才汇报:“您将在下周进宫觐见。”

从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爱德蒙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复仇的准备,即使和克莉丝的邂逅,也都是意外之喜。

他训练自己、铺陈势力,就像是出海前准备干粮和淡水,调查仇人的过去和现在,就像是查探对手的兵力。

每一步都在帮助他不断拟定修正出新的复仇方案。

原计划里,这一年他本应该继续呆在英国,不仅可以调查仇敌之一当年向英军出卖法国的事情,在这个第一强国运作铺垫更多的势力,完全将威尔莫勋爵这个身份做好……他甚至找好了射击的老师。

可是还是出现了意外。

爱德蒙背弃了复仇和教义,不受控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入狱前的水手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入狱后,他也只顾着与冷酷无情的命运和痛苦抗争,甚至在后来,将自己看做上帝的复仇使者后,他是有些自负的。

得到宝藏后,爱德蒙逐渐明白,他的富有足以让他跳出很多局限,想要达到某种目的时,他完全有资本直取近道、任性而为、不受约束。

不必在乎任何人,那些人自然会追捧并为他找出无数的理由来,所以他可以轻视很多社会准则。

社会准则……

妄想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阻拦他的又何止是信仰和社会准则呢。

在看到演讲台上耀眼过分的人时,爱德蒙突然想起了那个红发马赛贼首的话。

——这种小伙子,有大好前程,她已经跌到泥里,配不上他,自然是狠心离开了。

广场听完演说,他几乎是狼狈仓促逃离,给贝尔图乔留下一封口信,随便扔了一袋钱就坐上了前往阿姆斯特丹的船。

离开这一年里,他转而历练自己,因为原先安排,在英国的计划也只能缓慢维持下去,所以他人在其他国家,“威尔莫勋爵”则继续在伦敦活动。

直到现在要觐见英王,不能再远程操控,爱德蒙才不得不踏上了这片土地。

爱德蒙从舷窗往外看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也有这么久没回国了,去和家人见面吧,塞西尔会来接我的。”

国务大臣竟然就在隔壁房间,话里的意思是,克里斯班纳特这时候就在码头。

他虽然一直在与他的“朋友”通信,信里只谈自己所在地的风景人情,对方毫不知情,以为他确实在旅行散心,所以只拿些琐事交换,他也发现,来信这一年的地址都在更南方的沿海城市和剑桥,似乎刻意回避着伦敦。

现在他知道,年轻人就像他逃不掉的宿命,也回到了伦敦。

“威尔莫勋爵”太特殊,即使上次没有被发现,他接下来的活动,也绝对会引起对方注意。

这下,即使是爱德蒙,也觉得前路微茫起来。

就像眼前这片迷雾一样。

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再加上入冬后家家烧炭取暖,十二月的伦敦几乎是整个浸在雾里。

煤炭粉尘凝结出的雾才没那么浪漫,浓度高的地方甚至带点黄色。

克莉丝拿帕子掩了鼻子,站在马车边张望,终于从一群被高斯模糊的身影里认出了费尔德侯爵。

——毕竟白色假发是真的很显眼。

“老师!”

她伸手招呼。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好经过,听到她的声音加快了脚步。

克莉丝只瞥了一眼,这种能见度也看不出什么,转向疾步走过来的老师,拿过了他手里的箱子。

老绅士自然不会来什么阔别已久的拥抱,只是认真打量了一番,微笑说:“你看起来怎么没长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