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页)

可她还有半本没译完,映枝无奈,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吧……

岑瑜摇头,拾起地上的残卷交给映枝:“这种事我来做。”

他走到案前铺开桌上纸,动作如行云流水,微微偏头,掀起眼,一字一顿道:“我来写。”

你来写?映枝怔愣,手握这帘竹简。对于她来说,其实最头疼的并不是看懂残卷,而是找到对应的字,然后加以断句。

映枝想起梁帝的话,道:“子瑕不要嫌弃我写的字有些……”

“不,郡君的字很好看。”岑瑜垂眸打断:“郡君的手受了伤。只管念,由我来代笔。”

映枝没想到是这样,犹豫地拨开书卷的系带,开始慢慢念起。

岑瑜落笔极快,映枝念在哪儿他就写到哪儿。

这些晦涩难懂的语句,在他笔下竟然没有丝毫凝滞,字迹气韵流畅,又清晰明了。

映枝读得越来越快,平日里要用一整天才能完成的事,不到一炷香就结束。

她的声音清脆,一字一顿,好似明珠滚落玉盘,叮当,叮当。

敲在岑瑜的心上,却能将那些阴暗暴虐的杂念一点点敲下去,心绪渐渐

早些写完,她就能早些离开。

这种事,他不会允许第二次的发生。

映枝眼中闪动着光,手中的竹简很快只剩最后一根。

“子瑕真的很厉害!”她真心赞许道。

岑瑜听到夸奖,唇边忍不住扬起弧度,长睫垂着,掩饰眼底的喜悦。

自然,身为太子殿下,这点夸奖怎能让他侧目呢?

岑瑜头也不抬,翻过这张纸,伸手递给映枝另一卷。

笔尖柔软,流过细腻的纸,留下润泽的淡香。

很快,旁边堆成山的竹简被一扫而空,映枝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还被岑瑜递了一盏茶喝。

“只有这些?”岑瑜偏头问。

他眉目淡淡,仿佛这就是世上最不起眼的小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

映枝的小脸红扑扑,激动的神色无以言表:“还有最后一卷,子瑕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

映枝站起身,岑瑜也跟着站起身道:“我陪你去。”

书就在第三列书架,二人分头寻找,映枝在这端,岑瑜在另一侧。

一卷卷竹简被打着条笺,上面的小字认起来颇为费力。

明明窗外沙沙,时而有鸟鸣,可她觉得如此安静。

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同频。

找到了。映枝看着那泛黄的纸,上面黑色的字,确认几番后伸手一摸——

没有意想中竹简的粗糙,指边是温润的触感,带着丝丝热意。

从书架的缝隙间看过,映枝正好与岑瑜墨色眼眸对上。

他的目光微动,停留在竹简两手交叠的地方。

这只手,刚才握住过她的手腕,然后帮她写过整整一厚叠的书卷,如今在她的指尖旁边。

肌肤相接之处,一温,一热。

映枝猛地回神缩手。

太过于炙热,看一眼都会被烫到。

映枝缩着脑袋低下头,隔着书架传来岑瑜沙哑的声音:

“是这一卷?”

就像一块糖,在小火慢炖的锅中融化。咕嘟,咕嘟,翻起气泡,是甜腻如浆。

旁地的竹简被拨开,岑瑜露出脸,他指着这一排竹简道:“是哪一卷?”

绵密的糖丝缠绕拉起,热意溶溶,包裹住所有的书卷。

映枝瞄了一眼小字,隔空指着那卷书。

岑瑜笑意温和,唇角还是那个弧度。掩在书架后的指节微微弯曲,另一只手故意指向一卷错误的竹简,道:

“郡君说的是这一卷?”

“不不不。”映枝面红耳赤,伸手握住旁边的竹简道,“是这一卷。”

她一拽,没拽动。

书架后,岑瑜勾着那卷书的线绳,唇边的笑容更深。

“究竟是哪一卷?”

映枝双眼瞪大,倏然反应过来。绯红晕上脸颊,她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越过书架的隔档一把握住岑瑜的手腕。

“这一卷!”

岑瑜怔怔。

她莹白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娇嫩如新笋。

他本想到此为止,但滑腻绵软的触感,又将隐藏的那点逗弄之心勾了起来。

岑瑜目不转睛地盯着映枝,如同潜伏的凶兽,看猎物的时间太久,不小心……手一滑。

映枝的手指碰上了岑瑜左手的无名指指尖。

指骨的坚硬与指腹的柔软,薄薄的茧覆在上面……

“郡、郡君?”女声突然响起。

映枝惊觉,猛地收回手。

她尴尬地偏过头,发现是长宁公主正站在藏书阁的门口。

“见过公主。”映枝只觉得今日脸上的火烧了又熄灭,熄了又烧。

长宁颔首回礼。她方才去了明惠宫一趟,这才匆匆赶过来。但一进藏书阁的大门,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正午的暖阳里,书架右边面如冠玉的男子神色温柔,他伸出左手,而身前的少女耳尖红红,彼此隔着书架,手交叠在一起。

长宁公主眯了眯眼。

看来还算及时,而且皇兄这是……想明白了?

思及此处,长宁眼中流过莫名的光彩,她不动声色地扫过岑瑜,取出帕子,掩住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郡君,我们好久不见,你近来可还好?”

映枝听见咳嗽声,忙上前关切道:“臣女一切都好,现在快要到秋天了,公主可要注意身体。”

“我这副身子,也就这样了。”长宁拉住映枝的手,温婉一笑,“但不知为何,只要见到郡君,就会好一些。”

她难道还是灵丹妙药不成?映枝抿着嘴,止不住地笑,“这是为何?”

长宁又走近了,偏头看着映枝。

一双鹿眼清澈灵动,仿佛她年幼去行宫时看见的春泉。

长宁撒娇一般摇动双手,“是因为每次见郡君,我心里都觉着高兴,一高兴,就忘记自己的病啦。”

她微微侧身,抬眼看去。

岑瑜站在映枝背后,看着长宁的眼眸发暗,面色沉沉。

长宁举起自己与映枝牵着的手,露出一个得意的坏笑,她都能透过他脸读出一句话:你放开。

她可怜的皇兄哦,啧啧,连拉个小手都要小心翼翼地骗。因为是个男人,所以吃蔫?

映枝看着长宁的笑脸,心中泛起怜惜,道:“那我以后经常来宫里找你玩吧,或者公主来找我玩也可以。”

“那我们就这么定啦。”长宁眼中一亮,雀跃道:“郡君还有事吗?不如来我宫中,我那里养了一只两只白□□儿,摸起来软乎乎的,郡君一定会喜欢的。”vx公号:anantw66

“长宁,不得无礼。”岑瑜突然开口打断,“郡君有要事在身,隔几日再来找你。”

映枝想起最后那卷书,心里有点遗憾,她也想摸摸软乎乎的白猫。

自己还是见好就收吧,长宁公主轻轻拍拍映枝的肩,安慰她今后还能再来,然后又咳嗽了几声,旁边的宫人就上来劝她回宫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