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承诺(第2/3页)

得知秦诺醒来,裴拓也退了热,众人无不欣喜万分。

不一会儿,陈长安将粥送了进来。

秦诺接过来,说是粥,其实只是面糊糊一样的东西,就是将随身的干粮在水里煮透了,但能吃到热食,已经是这几天来的头一次了。

姚星旭凑到床边,也喂了裴拓几口。

裴拓问道:“刘柚两个呢?”

“之前他们两个替你熬夜擦拭酒精降温,都一宿没睡,刚刚被我撵出去睡觉了”。姚星旭笑着说道。

秦诺心中一片黯淡,战场之上,不可能不死人,但裴拓一行,三百号精锐,如今竟然只剩下他们三个幸存,还有一些失落在战场上生死不知的,实在是万分惨烈。

回想起之前并肩作战的那些年轻人,秦诺心头酸楚,若这世上,再也没有战争就好了。

哈,这场仗,明明是自己率先挑起来的。

心情复杂,他掀开门帘,走到外面。

一天一夜的昏睡,又是暮色时分了。天边阴云密布,只怕不久又是一场大雪。

之前记得在横刀城内,李祎还感慨,今年入冬以来北疆少雪,如今看来,是要将这前半个冬天欠着的雪,都攒在后头一起落下来呢。

只是如此暴雪,北朔受灾必重,不知多少人要流离失所。

眼前的帐篷便是明证,否则不可能抛下如此重要财物匆匆出逃的。

只怕是牧民眼看着迟迟不下雪,所以冒险出来放牧游猎,没想到一朝暴雪临头,只能匆匆逃回城内,连帐篷都没来得及带走。

暴雪之下,北朔缺衣少粮,必定要南侵,自己的战略并没有错,他不应该就此动摇。

短暂的矛盾之后,秦诺迅速调整心情。

陈长安正在营地外面跟几个士兵交待着什么,见秦诺出来,连忙行礼。

秦诺抬手道,“不必了,在这边无须计较这些礼数。对了,以后对我的称呼也改了,不许再叫皇上。”

这是他昨晚就想到的事情,不能让自己流落北地的消息传出去,就算是自己人内部日常称呼,万一被别人听去一鳞半爪就不好了。所以他自己都改称了我。

陈长安明白这件事的意义,立刻尊了命令,吩咐士兵去通传,全部对秦诺改称公子。连同日常举止动作,也不能再有太过尊崇的表现,以免露出行迹。

之后秦诺也没有闲着,雪地上的营帐有五六个,他挨个走进去翻找。

陈长安陪在身边,问道:“皇……公子要找什么?”

“有没有合适的衣裳,总不能继续穿着这一身吧。骑马都不方便。”秦诺提着裙角笑道。

陈长安赶紧别开视线,之前披着斗篷还好,如今没了斗篷遮掩,这一身金灿灿的长裙确实……幸而如今晏畅带着大多数人去后头打猎了。

陪着皇帝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身衣裳。小牛皮制成,北朔这边流行的武士服款式,衣服很旧了,但还算干净。

秦诺迫不及待更换下来,顿时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

翻找的间隙,一样东西从衣服里面滚了出来,跌在地上。

秦诺弯腰捡了起来,是一只陶土做成的乐器,模样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陶笛,幸而没有摔碎。

仿佛是搁在这里很久了,连同这一身衣服,都有一种时光流逝的错觉。

见猎心喜,秦诺将那只陶笛塞进了怀中。

出了营帐,晏畅率众返回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附近十几里地,都没有北朔的兵马在活动,当然牧民也少的出奇,只有一些被抛弃的帐篷。

另外还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些尸体,应该是这些帐篷的主人。

这一场暴雪来的太快太急,冒险出来放牧的百姓选择放弃帐篷,逃回城内,但这些牧民显然运气不太好,他们走得太远了,没来得及返回城池,就被冻死在了野外。

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两只鹿,四五只山鸡,七八只雪兔,有两只兔子还在蹬着腿呢。

“顺路发现的,正好能开开荤。”晏畅将猎物往地上一扔,就迫不及待冲进了营帐看裴拓。

得知裴拓热已经逐渐退了下来,他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晚上众人在营帐里架起了篝火,难得吃上了一顿热腾腾的烤肉,虽然烤得滋味是在泛善可陈,也没有一丝盐分,但众人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晏畅还专门举着烤肉,到营帐里去晃了一圈,将烤得滴油的肉块放到裴拓鼻子底下晃了晃。

裴拓冷着脸表示,等他恢复了再跟晏畅算账。

“你们感情真好。”坐在旁边,秦诺忍不住笑道。

“从小在北疆打打闹闹习惯了,那时候大家在一个学堂里面呢。”姚星旭笑着说道,“公子若嫌呱燥,就让晏畅滚蛋。”

几个营帐分配了一下,勉强够他们几十个人和战马住下。里面虽然也很冷,但总比露宿的日子强,就算个个有内力护身,这样的天气长时间滞留外面也会冻死的。

“我也听说过,之前裴将军在北疆设了学堂,招收北疆战士的遗孤,后来很多将领也将子弟送了进去,学文习武。”坐在火堆旁边,秦诺笑着说道。

“是将军的恩德,晏畅当时还是第一批学生呢,这小子以前在学堂里是一霸,打架狠,私底下经常欺负同学,还骗吃骗喝。”提起往事,姚星旭来了兴致。

“学堂里没有规矩吗?比如不能欺负同学之类的?”秦诺好奇。这种军事学堂应该非常注重纪律吧。

“有是有,不过那时候晏畅可恶心了,明明是两个人打架,都打得鼻青脸肿,教习和帮忙的大娘都责骂我们欺负他,就是因为他那张脸。”姚星旭颇有怨念地说着。

“他还经常仗着那张脸去骗吃骗喝,就连封雪堂门外卖肉包子的杜大娘,每次晏畅去买,同样五个大钱,别人都买三个包子,他就能拿回来五个,而且个个馅儿大皮薄,真是可恨!”

长得幼齿可爱就是好处多啊!秦诺好笑地想着。

“弄得大家都不愿意跟他打,直到裴拓进了封雪堂,某人作威作福的日子才到了头……”

“是因为裴拓身份不同吗?”

“不是,学堂里才不讲究身份呢,一开始裴拓还被晏畅压着打,可是这小子真的比别人狠,怎么打都不肯叫老大,反过来迟早打回去。”

秦诺笑出声来,他能想象那个场面,一群八九岁的熊孩子之间鸡飞狗跳的生活。晏畅的父亲好像也是北疆战死的军官。

“喂,说人坏话有这么大声的吗?”晏畅从营帐里出来,嘟囔了一句。

又朝着秦诺行礼一边笑道:“公子可不要相信他,这家伙惯常唠叨。”

晚上的气氛比较松懈,众人的秦诺面前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看着晏畅凑到火堆前,秦诺问道:“裴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