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工作(第10/51页)
子言微笑着说好,想一想,又道谢,“谢谢你的玫瑰。”
虞晖一怔,“什么玫瑰?”
子言觉得很迷惑,“不是你送的玫瑰吗?”
“没有。”虞晖的语调忽然变得生硬,“我没有送你什么玫瑰。”
隐隐的心虚与不快,子言的情绪忽然就跌入谷底。
“是你吧,段希峰,开什么玩笑?”她打电话过去质问。
“干吗,不能送花啊。”对方回答得很轻松,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你别给我招不痛快了行吗?”她无可奈何地放缓了语气。
段希峰却笑起来,“送花给你还不痛快?那你还想我送什么啊?”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什么也别送了。”她哭笑不得,“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他在电话里懒洋洋地回答:“我不是你哥,季南琛才是。我也不想干嘛,就是想让你高兴。”
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敷衍,“好了好了,随便你。”她想起虞晖电话里的语调,莫名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微妙地影响了当晚的气氛,一顿饭吃得极闷,虞晖话很少,子言觉得有些委屈,也就憋着不说话。餐厅里放着欢快的圣诞音乐,她却听得有些头疼。
“子言,”虞晖终于抬起头,“你什么时候也去见见我爸妈吧。”
她的情绪还有些低落,不由自主地有些抗拒,“再说吧。”
虞晖突然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她没有挣脱,却不看他一眼,只别过脸去,凝望着台布上的菱形花纹,无数细小的镂空针织,像心上无数的空洞,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子言,其实我今天不是生气,我只是在害怕。”他慢慢地,像很吃力,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艰难。
她顺着他的话头淡淡地问:“你害怕什么?”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直都没有说过喜欢我。”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有清醒的自嘲隐藏在里面,“所以我没有信心,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把握,我忍受不了别人接近你,我会吃醋,会生气,更会害怕。”
他这样直白,她的心反而开始柔软,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虞晖,是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答应我,”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最晚春节的时候,去见见我父母吧。”
也许他这样迫切地想要带自己去见家长,只是表明了他对自己的重视与在乎。子言想。
她一直是个被动的人,别人推一步,走一步,既然已经走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叹口气,终于点头,“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给我一点交朋友的空间。”
虞晖望着她,眼里闪烁不定。他没有痛快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我尽量。”
总有一点什么在破坏着今天的气氛,子言想起段希峰莫名其妙送的花,苦笑着喝了一口奶茶,甜腻中有点淡淡的涩。
晚上刚回家,母亲便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不是圣诞节吗?”
果然西风渐盛,连母亲也在意起这种国外的节日来了。子言简单地回答:“天冷,吃过饭就回来了。”
“小虞没有送你?”母亲敏锐地追问细节。
“没有,我让他早点回家了。”子言有些不耐烦。
“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成天一回家就开电脑,和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聊的……”母亲开始数落起来。
一看见李岩兵的头像色彩鲜艳地挂在线上,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微笑起来,母亲的唠叨全被抛在了脑后。
最近她很依赖李岩兵,原来印象中李岩兵是个话唠,久别重逢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比他还啰唆,事无巨细,桩桩件件,都喜欢跟他汇报,他随意丢过来的一个表情都能令她觉得格外有意思。
“圣诞节快乐!”她主动打招呼。
李岩兵回了一个微笑,“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她很随意地回答:“出去吃饭了。”
“和谁?”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她觉得今天李岩兵有点奇怪。
她顿了一顿,还是老实地回答:“和男友。”
隔了许久他都没有回应,子言呆呆地看着屏幕。这家伙,居然就这样不理她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她托着腮帮子,趴在电脑前等回话。
客厅的电话清脆地响起,她遥遥听见母亲应答的声音,“……在,你等一下。”
“小西,电话。”母亲喊了一声。
她只得起身,站起来的一刹那,瞥了一眼电脑,李岩兵还是没有说话。
接过话筒,母亲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男孩子。”
子言狐疑地迎着母亲的目光,心里揣度着是不是季南琛。
电话信号极其不好,一片嘈杂的声音,子言“喂”了一声,便听见咕咚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面的声音。
“喂?”她再次询问。
话筒那头,仿佛有人在说笑,有热闹的音乐声,只是没有人回答她。
“谁呀?”子言觉得,自己的耐心就要被消耗尽了。
这回安静了许多,能清晰听见绵长沉重的呼吸声,有谁带着轻微的鼻音深吸了一口气,“沈子言……”
仿佛有谁在她心头轻轻弹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握住话筒的手指瞬间冰凉,血液却沸腾起来,在血管里喧嚣地流淌,滚烫了每一寸肌肤,又冷又热。恍惚间,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紧促而短暂,像要透不过气来。
“……林……”她半天说不出他的名字。
又见桐花发旧枝
林尧这个名字,一直是她不能触碰的伤。这伤口看似结了疤,内里却如同溃疡,经不起轻轻的一揭,创口便会反复疼痛与溃烂。
“……尧?”这样艰难,才把这个名字说完整。
“哦。”他很快答应了一声。
“你,回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受控制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静默了一阵,她立刻便察觉自己这问话有多傻多不合时宜,简直僭越了同学的本分。
“你,听得出是我?”他果然不屑于回答她的傻问题,直接就把话题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