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工作(第14/51页)
有点淡淡的遗憾。
子言后悔忘了问他春节回不回家。
在网上聊了这么久,这么有默契,只是不知道见了面会不会也这样亲切熟稔,她的心里涨满了期待。
正略微有些出神,母亲拿起了苏筱雪的请柬。
“小西,这是谁的请柬啊?”
“同学。”她简单回答。
婚纱照上的苏筱雪还是那样美,虽然穿着婚纱,笑容仍一如既往的清淡。
“哦,女同学吧,长得可真漂亮。”母亲看了一眼就开始夸奖。
“是呀,很漂亮呢,妈妈。”子言由衷地点头。
她接过请柬,仔细看那上面娟秀的字迹,很熟悉,一点也没有变。
婚宴的时间定在12月31日,竟然没有选择元旦,真是与众不同。也许,她只是不想泯然众人吧。子言这么想。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了吗?”
“嗯。”子言回答,“她考上了外地的公务员。”
母亲慢慢坐下来,语速很慢,“子言你有没有后悔回来?”
子言吃了一惊,“妈!”
“你们这些同学,有点出息的都在外面,念了大学回家乡工作的没有几个。”母亲叹了一口气,“当初要你回来,是我的主意,你爸是反对的。现在想想有点后悔,硬把你绑回家,其实是害了你,你表姐表弟,不都在外面好好的吗?”
没有立即回答,她把头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静静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真的很诱人。
读书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斑斓的理想,在上海工作的那段时间,每天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年轻的心在怦怦跳动,而窝在目前这家国企,虽然薪水不低,可是每天机械地重复着没有一丝挑战性的简单工作,确实单调而苦闷。
她的眼睛发亮,抬头回答母亲:“妈,如果你和爸不反对的话,我确实想再出去闯一闯。”
“那,小虞呢?”母亲抛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她顿时有些受挫,语气不由有点低落,“我会和他好好沟通的,希望能说服他和我一起出去。”
“小虞那孩子,”母亲爱怜地帮她理了理头发,“我瞧着还是个好孩子,看起来对你很用心,就是好像有点小心眼。不过这并不是大问题,你好好和他说说还是行得通的,就是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知道了。”子言在心里苦笑。她已经预感到,要说服虞晖,不如先说服他母亲来的更直接有效。
也许,是应该去见见他父母了。
元旦前一天,子言请了假,段希峰居然换了一辆四平八稳的大众车来接她。
绕着车身前后走了一圈,子言拉开车门的时候笑了笑,“段希峰,今天这车不像你的风格啊。”
照子言的理解,去参加婚宴,段希峰多半会开一辆很拉风的车,恨不得把婚车比下去,这才符合他的做派。
他的眉头皱一皱,“我这低调还不是为了你沈大小姐吗?你最怕招人注意了,巴不得坐自行车去才合适。”
子言扑哧笑出声来,“那更招摇。”
她拍拍座椅,轻快地说:“段希峰,不如你教我开车吧。”
段希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漫不经心地回答:“女孩子学什么开车,有我给你开不就行了?”
子言开玩笑说:“总不能开一辈子吧。将来你老婆孩子要有意见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却又呆了一下,不自然地扭过去,“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她的短发已经留长,平时只是扎着马尾,今天放了下来,温顺地垂在肩上,发质柔软细滑,尾端稍稍有点卷,也不是刻意,就是觉得这样可能成熟点。
“端庄了吧,淑女了吧?”她捂着嘴笑。
“喂喂,我可没夸你,你别就着竿子往上爬。”段希峰打着哈哈说,“不过,你要是化个妆,再换身衣服,虽然比不上龚竹,也是能将就着看看的。”
很想揍人,考虑到正坐着他开的车,子言只是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窗外。
“好了好了,沈子言,我说错了。”段希峰只用单手把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悄悄去摸打火机,摸着了,却又只是搁在手里摩挲,“别生气,回头我借辆破吉普教你开车啊。”
子言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来,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哦”一声算是回答,“你想抽就抽,看着替你难受。”
“你不是讨厌那股烟味嘛。”段希峰丢开打火机,笑一笑,“我戒了好不好?”
她有点怀疑,为了鼓励他,还是点头赞同,“你要是真肯戒了那就善莫大焉了。”
他目视前方,没有吭声。
本市规模最大的酒店停车场里停满了各色车辆,简直很难再见缝插针了。段希峰锁好车门,见子言倚在另一侧,正远远地看向酒店大门,不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苏筱雪?”他略微看了远处的新人一眼,就已经认出来。
“嗯。”子言轻轻捏了一下手心,指甲轻轻陷进去,有稍纵即逝的紧张情绪立刻缓转,她笑了一下,“我把你那份红包也准备好了,你陪我进去就行了,待会儿少喝点酒,要开车的。”
他转过脸来,阳光下眯着眼睛,忽然猝不及防地问:“你怎么不叫你男友来?”
她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陪着多有安全感啊。”最重要的是,会有个依靠,万一遇上什么人,万一失控或是想哭,至少还有个肩膀。她不想在虞晖面前失态,不想在这种时刻还要应对虞晖的敏感与置疑。
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冬日,阳光很少这样明媚,有柔软的光线洒下来。停车场中心地带密密铺了一层草皮,绿油油的,有葱茸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去触摸。
“走吧!”她笑盈盈地说,“去看看新娘子!”
段希峰露出笑容,跟她一前一后,朝酒店门口走去。
苏筱雪仍然留着标志性的短发,原来短暂留过的披肩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剪去,所以并没有盘常见的新娘髻,只在发侧斜斜簪了一只精致璀璨的小皇冠;雾一样的白纱从皇冠后披下来,耳边的钻石闪烁,耀眼夺目。她站在那里,就是最美的新娘,是每个人都梦想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