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努力过就会有爱情(第10/32页)

“相信……相信……”郝健连忙夺下我手里的剪刀和鞋垫,一把将我抱住,“我只是没想过你还有如此贤惠的一面……”

我下巴一抬:“切,姐的好,你得慢慢品。”

出发前往郝健老家那天,我妈真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去街上宣传一遍,一副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要去婆家的样子。这边的欢送到了郝健那边,就变成了隆重的欢迎,他们全家人都站在村子口迎接。这架势把我吓得不轻,我悄声在郝健耳边说:“以前你是不是困难户啊?”

果然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他妈就拉着他去里屋叽叽咕咕说了一通。等他出来我就把他拉到一边:“你妈说什么了?”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妈跟着出来,笑嘻嘻地站到我旁边指了指炕头,用土话说着什么,郝健向我翻译他妈的意思是让我去炕上坐。

我瞥了一眼炕,上面铺着被子还有枕头,这在我看来真的就是床嘛,在我所接受的教育和风俗中,真心没有一到人家里就上床的习惯。所以不管怎么叫我,我都站在下面扭捏不上去,时不时拉下郝健的衣角,用眼神告诉他:“老娘真心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上床!”

小姑子郝莉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坐在炕上热情地招呼我:“上来吧嫂子,下边儿冷,没关系的,这就跟你们家沙发一样,谁来都是坐这儿的。”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既然来了,管他是床是炕你都得上。”我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铆足了劲儿才脱了鞋上去。

嗑着瓜子回答着问题,我立马有种穿越的感觉,好像自己在演本山大叔的《乡村爱情故事》。两年多的销售也没有白做,我拿出对待客户的那一套对待他家人,这招还算讨喜,老两口从我进门起一直都在笑,时不时地点点头,像是恨不得马上拉我去和他家儿子拜堂似的。让我心动的环节其实是收红包,看到他爸妈紧张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我时,我心里有了谱:嘿,这事儿,成了!

我妈掐着点儿发来短信,问我到这边感觉如何,郝健他爸妈喜不喜欢我,有没有给我红包之类在我看来很三俗的问题。

我一边回答他们的提问一边回复信息:“喜欢你女儿得不行,拿了两个大红包。”

她立马同情心就开始泛滥了:“这笔钱对他们家可不是小数字,这样菲菲,你过两天把钱给他弟弟妹妹,就说是你的心意给他们做生活费。还真是不容易,这么淳朴的家庭你可得好好表现,可不能像在家里那样随意,听到了没?”

我就知道我妈嘴比我毒,心却比我还更软,在她看来郝健的父母能拿出来就是心意到了,我们也就没必要真的收下。

在老家的这几天,所有人都像是供菩萨似的把我供起来,还有个嘴甜的小姑子,每天在我身边儿不停地转悠,生怕我瞧不上他哥似的时不时夸郝健两句:“嫂子,你别看我哥个子矮,其实可以长高的,小时候咱家没多余的钱,我哥在学校都省着吃,又要拼命念书,结果就没长个儿。你看咱家里人都不矮,咱爸,咱弟,还有我。”

“嫂子,我哥性格比较内向,咱家里都是这样,男孩子像女孩子,我就像男孩子,所以你和我哥肯定合适!”

这郝莉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我心花怒放,恨不得明天就能嫁给郝健去。不冲郝健,就冲小姑子,这婚我也结定了。

只是新鲜感也就几天,到第四天我开始受不了了。

一是饮食,我完全不习惯早晚米粥馒头中午面条的日子。

二是火炕,连睡几个晚上的火炕,我已经严重上火,嘴唇周围都烂得起了泡。尤其是晚上睡觉那叫一个难受!背后像是在烤火,而露在外面的头又像是冻在冰窖里。

这些问题我都以自己以后会有幸福生活作为借口强行克服,可到了除夕之夜,我看着年夜饭桌上就只摆着一大盆饺子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放下碗筷,去卫生间悄悄地抹了十几分钟的眼泪,晚上都没看电视就提前回了卧室睡觉。

在我看来,这就是世界上最坑爹的年夜饭好吗?

小时候喜欢过年,那是因为小时候过年不仅能收到压岁钱,还能吃各种好吃的,而后来不喜欢也不过是因为过年那些好吃的平时也都能吃到。而现在的情况是,平时能吃到的在他们这儿过年统统吃不上。

一上炕就没忍住眼泪唰唰地流,然后满脑子开始回忆这二十多年吃过的美味,想着想着就开始吞口水。我想如果现在我在家,应该是跟我爹妈喝得正嗨皮,以前总觉得我妈这儿不好那儿不好,到现在忽然觉得她能做那么多好吃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

“哭什么呢你?”郝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掀开被子就发现我满脸的眼泪,还以为是刚才他不在的时候,他妈或者他妹把我给欺负了,“谁欺负你了?”

我翻身起床把他抱住,哽咽着说:“我……我想回家……”

“哈哈。”郝健笑着说,“呀,原来是我们家幺妹想家啦。”

“我想吃我妈做的山珍海味,我不喜欢吃你们家连肉都没多少的白菜水饺。”

郝健轻轻拍着我的背:“哦哦,不哭,哦哦,乖乖受委屈了,不哭不哭。”

他这安慰等于屁,越哄我哭得越厉害,他或许不知道有一种安慰会让人更难受,这种安慰就是不停地说:“不哭不哭……”

我肚子里积蓄了多年的油水跟郝健回来这么一趟就全数被抽空,折返成都那天我简直兴奋得想跳起来大喊大叫,但想着人家在苦大仇深地离别,我这么兴奋好像有点过分。

看着他妈在站台上不停地挥手抹眼泪,我耳边立即响起《离别的车站》主旋律,小声问郝健:“你每次走你妈都这样吗?”

“是啊。”郝健趴在窗户边儿,冲下面挥着手说,“回去吧,你们回去吧。”

这让我费解也不习惯,我每次离开家我妈都是我走前就先出门打麻将,临出门说声:“乖乖,妈妈先去打麻将了哈,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哟。”

我虽然早就归心似箭了,但还得配合着表现出不舍,装着小媳妇的样子紧靠在郝健旁边,依依不舍地凝望站台,对着他家人不停地挥手,时不时地擦擦眼睛代表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