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庆归宁(第2/5页)
霍川眉头一紧:“你所做的这些,只是因为嫁给了我?”
宋瑜不明白哪里说错了,前前后后想一遍也没觉得哪里不妥:“难道还有别的?”
她还不如不说,霍川俊颜转瞬阴沉,他捏着面前茶杯不说话。
正好伙计重新送来热茶,笑脸热情洋溢,正准备询问霍川是否需要添茶。便见他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周身气息阴沉沉的,面上分明没有任何表情,却硬生生教人畏惧。他讪讪地收回手,朝宋瑜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连忙退了出去。
饶是宋瑜早已习惯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此刻也难免生出逃跑的念头,她多想跟着伙计一并退下,他简直太难伺候。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宋瑜终究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霍川的衣袖道:“我想下楼去……”
茶水喝多了,总有不得已的时候。她羞于启齿,偏偏霍川偏头追问:“去做什么?”
宋瑜说不出口,两人才成亲没多久,她仍旧保留着女儿家的羞怯。然而看霍川一副你不说清楚便别想下去的架势,她不得已拿起霍川手掌,脸蛋红红地写下两个字。
霍川唇瓣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脑海里闪过她害羞又娇俏的模样,他反握住她的小手道:“我陪你下去。”
这种事怎能教他陪着,宋瑜原本只打算寻找澹衫薄罗而已。她摇头不迭:“我很快回来。”
霍川已经起身,不容置喙:“走吧。”
论固执宋瑜肯定比不过他,况且她懂得见好就收,难得两人之间气氛缓和了一些,这种时候她自然应该选择顺从。她向人询问了位置,便跟霍川一道下楼去。
后院里,宋瑜让霍川在远处等候,她不放心地叮嘱:“不许乱走。”
她的口气与教导孩子无异,霍川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下:“快去。”
宋瑜捧着红扑扑的小脸,快步往那处走去。潋滟水眸左顾右盼,刻意记住四周方位,确信无人后才敢进去。饶是如此,等她出来后仍旧走错了方向。
方才霍川是在廊下等候的,然而这里只有一道月亮门,门内是幽深的庭院,哪里有霍川身影?
她踱步上前,走了一圈仍旧毫无头绪,她心中焦急,禁不住加快了步伐。
宋瑜转过一堵红墙,与对面走来的一个人迎头撞上,她踉跄两步站稳抬眸一看,便从对方眼里看到诧异。宋瑜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低头勉强稳了稳心神问道:“谢公子可否看见我家夫君?”
在此处偶遇委实稀罕,盖因平常人不会来后院,况且位置偏僻,宋瑜不免目露疑惑。
谢昌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只见空无一人。她眼里怀着希冀,双手不安地攥着织金石榴裙,一看便是迷路了。她明亮眸子不安地四下环顾,谢昌眉眼间泛起柔光:“我方才去马厩看了一趟,并未遇见霍园主。”
宋瑜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转身便要离去,但她仍旧不忘回以感激一笑:“多谢公子告知。”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见。
多日前她嫁往永安城,谢昌其实在场,但他没勇气到前院恭贺,只在宋府外静静地观望。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她身穿大红喜服,销金盖头掩去了她的容貌,谢昌却能想象出那是何等的美艳。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晃动,那原本是为他置备的喜服,最后却成全了另一个男人。
谢昌亲眼看着她恸哭,看着她踏入车舆,看着她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
他终究没能留住她,这同时间无关。
谢昌垂眸自嘲一笑,饶是过去这么久了,那日光景却仍然历历在目,时不时钝钝地捶打着他胸膛。他本以为这辈子都再无见面的机会,然而上天终是垂怜他。一再的巧合叠加一起,大抵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若真是难以言说的缘分,那他断然不能轻易放开她。思及此,谢昌慌忙握住宋瑜手腕:“三娘!”
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宋瑜一惊,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甩开,之后,宋瑜皱着眉退开两步:“请公子自重。”
同样的话她也对霍川说过,彼时是霍川将她逼得急了,她心生绝望,而此刻她却是对谢昌说。他向来是温润柔和的,从不承想他会做出如此唐突的举动,宋瑜从他眼里看到愧歉,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说不定是真有急事?自己是否反应太过于激烈了?宋瑜犹疑地道:“谢公子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谢昌紧盯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生怕自己是被嫌弃了,好在她眼里并无厌恶。澄净的一双妙目盈满不安和焦虑,此刻送她回去才是明智之举。可惜谢昌这一回不想再当正人君子,他宁愿卑鄙一回,也要将话说清楚。
可宋瑜心头焦急,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依照霍川的性子一定会失去耐心。
他一个盲人,随处走动可比宋瑜危险多了!
谢昌要说的话全在嘴边,却只能掩唇轻咳:“端王新得来的那只猫,三娘知道吗?”
宋瑜不明所以,他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琉璃?她点了点头道:“前几日去王府见过一面,它确实很漂亮。”她转念一想,琉璃原本是他家的,笑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不解,“那样珍奇的猫,你就轻易送出去?”
谢昌不答反问:“三娘对它当真一点印象也无?”
这可真把宋瑜问住了,她对琉璃并无印象。如此独一无二的小动物,她理应记忆深刻才是。宋瑜思忖片刻老实摇头:“莫非我以前见过它?”
确实见过,还是谢昌亲自抱到她面前的。
那时宋瑜才十二岁,她跟随父亲来谢府做客,谢昌将她领到后院一处墙角,后院茂盛的草丛底下正卧着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它睡得正香,所以宋瑜没能看到它流光溢彩的瞳仁。
谢昌曾经问她是否愿意抱回去养,宋瑜爱不释手地摸了许久,又捏了捏它柔软的耳朵遗憾地道:“母亲不能养这些小动物……”
少年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旋即他又咧嘴爽朗一笑:“没关系,那便由我来养。何时你想见它,只管来我家便是。”
闻言宋瑜干脆地嗯一声,眸子弯起有如明月:“好!”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她却一次都没来过。
那本来就是为她养的,若是她看不到,又有何意义?是以当端王府来人时,谢昌没多思考便同意了。庐阳侯府与端王府交好,宋瑜或许能够看到。他不奢望她能记起,只消她能看一眼,这琉璃便算得上功德圆满。
谢昌凝望着宋瑜,弯起嘴角:“看样子,三娘确实没想起来。”
宋瑜委实不记得这么回事,准确地说她忘得一干二净。她讪讪地碰了下脸颊,心虚地别开视线:“我还当你那时说笑的……况且母亲本就管得严,我轻易不能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