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生疑(第4/6页)

宋瑜叹一口气,扶着霍菁菁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对上她双目:“你若真喜欢,想同他在一起,便将此事说与他听,两人一道解决。解决得来便做夫妻,解决不了便一拍两散,日后你好好做侯府小姐,遵从母亲意见,嫁给七王。”

霍菁菁被她一番话说得愣住,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方法,一直都在刻意逃避。此刻被她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霍菁菁反倒觉得一身轻松,横竖逃不过两个结果,看开了一切都好。

她正欲开口,便见宋瑜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跟前,一脸紧张地压低声音:“你同他……没有做什么吧?”

霍菁菁半晌才反应过来何事,她虽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但多少知道一些男女情事,她登时面红耳赤,慌张地退开寸许:“你、你说什么呢!我还不至于那般不知检点,这种事情我有分寸的!”

宋瑜松一口气,若姑娘真傻到轻易交付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她对那个男人已经死心塌地。可若姻缘难成,菁菁另嫁他人,新婚之夜必然露出破绽,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此后半生坎坷没人能帮得上忙。她庆幸地握紧霍菁菁的手,好在段怀清还有良知,不是那等无耻之人。

被宋瑜开解一番,霍菁菁心中好过许多,大约已经有了决定。从忘机庭离去时,她朝宋瑜弯眸一笑,笑靥灿烂:“阿瑜,你也得管好哥哥才是。他生得那副模样,注定有许多桃花劫。”

宋瑜知道她是玩笑话,毫不客气地将人轰了出去:“你先顾着自己才是正经,哪有闲工夫操心别人。”

她笑嘻嘻地离去,总算恢复往常活力,不再自怨自艾。

跟明照一起前行的仆从到申末才回来,立在宋瑜跟前回禀今日行程。

“明照小姐到平康坊的一家妓馆中,从东边数第五家,那里鸨母名叫冯四娘。小姐进去后同她说了许多话,两人感情瞧着甚笃,不像是假话。里头统共十来个女人,上得了台面的四五个,隔间有人在寻欢作乐,听着甚为热闹。”章从是个老实人,不说假话,将里头场景一一描述,事无巨细。

可惜宋瑜对里头有什么人丝毫不感兴趣,她只要知道明照一人情况足矣:“此刻她人呢,可是回去了?”

章从摇摇头道:“回来路上有家卖点心的铺子,名叫白果堂,明照小姐进去一会儿,提了些点心回来。回来府上恰巧遇到陆夫人底下丫鬟,便一道送过去了。”

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她这么急切地巴结陆氏,想必是听到了陆氏要为霍川纳妾的风声。宋瑜抿了下唇,不得不对她重视起来,从小在平康坊长大的姑娘,心思能单纯到哪里去。

黑黝黝的眸子微转,宋瑜招呼来霞衣:“去到医馆中为我抓几副药来,治气虚,缓腹泻的。”

霞衣立时紧张起来:“少夫人身子不爽利?要不要让郎中来看看?”

宋瑜摇了摇头,抬起小脸朝她璨璨一笑:“我没事,只是吃了些白果堂的点心,你只管去拿药便是。”

两人对话霞衣自然听到,她会心一笑,躬身应是。

那次意外,她被陆夫人杖责二十家棍,心里委屈又怨愤,是宋瑜亲自过去给她送药,并另指派一人照顾。霞衣彼时分外感动,此后对宋瑜更加一心一意,唯她是从。

待霞衣下去后,章从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按理说他应当回去才是,可他毫无此意。

宋瑜不得不出言提醒:“若无他事,你可以退下了。”

章从抬头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哑声道:“小人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瑜本欲转身回内室,听闻此言她定住脚步,好奇地看向他:“你但说无妨。”

他这才娓娓道来,与刚才说话时的态度不同,这回他说得分外迟缓,仿佛一边说一边斟酌:“我随明照小姐从平康坊出来,恰好看到对面行来一群人……其中有世子身影,他们一并进入一间正房,鸨母进去接待……”

宋瑜听得惘惘,好半晌没能回神:“你……你确定没看错?”

章从摇了摇头:“小人原本也以为看错了,可那人身量模样都与世子一般无二。何况他身旁有一人引路,正是常伴左右的陈管事。”

宋瑜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八仙桌勉力站稳身子,揉捏两下眉心:“他们进去多久,有请姑娘吗?”

“去了多久小人不得而知,我不便久留,是跟明照小姐一并出来的。”章从欲言又止,“不过倒是看到有几个女人鱼贯而入,衣着打扮均非良家女子。”

也是,去了那地方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不叫女人作陪简直说不过去。

宋瑜想了想又问:“他察觉到你了吗?”

章从答否:“小人在正堂做事,陈管事大抵对小人没有印象。何况我们之间有些距离,理应没有察觉。”

宋瑜问完话,头脑一片紊乱,宋瑜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惘然若失地坐在八仙椅上。

澹衫不好开口,这种事情旁人说了只会觉得讽刺,她示意薄罗噤声,下去准备了一些宋瑜爱吃的点心摆在一旁。宋瑜抱膝坐着,抬眸不知所措地看着澹衫,伸出小手抓住她衣摆:“他说了不去的,为何言而无信?”

澹衫心疼得不得了,想抱住她却又怕于礼不合,眼眶一红就要掉下泪来:“姑娘别难过,说不定公子是有要事,不得已才跟着他们去的。”

宋瑜眨了眨眼睛,心中憋闷难受,迫切地想找人倾诉。

她方才劝慰过霍菁菁,可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一搁在自己身上她便乱了分寸,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她心中有如一团乱絮,理不清楚。她见澹衫落泪,忽然又觉得好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澹衫哽咽:“婢子是替姑娘难过,婢子跟了您许多年,您难过我就难过啊。此刻您这样让我如何好过?”

宋瑜掏出绢帕递到她跟前,极其无奈地道:“看见你这样,我就哭不出来了。”

她起身走回内室,倒在弥勒榻上,脸蛋深深地埋入绣花软枕。说不定真如澹衫所说,霍川是不得已才去的,他没告诉自己是不想她担心,她应当相信他才是。

饶是宋瑜这么想,她整个下午还处于魂不守舍状态。

旁人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在榻上躺了两三个时辰,霞衣去抓了药回来,问她如何处置,她翻身懒洋洋道:“煎成药,随便倒在哪个旮旯里,别让旁人看到就行。”

霞衣应是,忍不住跟宋瑜汇报:“少夫人真是聪明,婢子去抓药的事传入陆夫人耳中,听闻她登时便变了脸色,让人把那包点心处理了。还着人询问少夫人情况,婢子已将人打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