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彗星来的那一夜(第7/8页)

“这里没有车位,我把车停在对面了。”站在餐厅门口,他对她说道。

“嗯!”她准备就在这儿跟他说再见。

“是回公寓还是回学校?”街上行人簇拥,他站在她身边,挡住推挤的人。

“回公寓。”

“我送你。”

她急忙摇手:“不用,不用。”

他莞尔一笑,低声道:“我今天没喝酒。”

她的脸迅速绯红,忙把头转向一边:“我们不顺路。”

“你知道我准备去哪儿?”这下,她连心跳都失控了。

陪着他穿过斑马线去马路对面取车,路上他接了两个电话,谈的都是工程方面的问题,倒也不用费心地制造话题。

他的记性真好,不需要她提醒,黑色奥迪稳稳地停在巷子口。

“再见!”她推开车门,深吸一口气。

“什么时候?”他探出车窗,笑问。

她回转头:“什么?”

“你说‘再见’,我问‘什么时候再见’?”

她愣在巷子口单薄的路灯下,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他很有诚意地凝视她,嘴角荡漾着笑意:“周五下午有课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去工地转转?”他热情地建议。

她瞪大眼,心狂跳,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周五下午她有一堂课,但可以和赵清对调一下。

“进去吧,我周五饭后去找郑校长有事,然后去办公室接你?”

“不!”她脱口而出。

他挤挤眼,大笑道:“知道了,那你在校门外等我吧!”

她转身,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公寓,只觉着整个人像飘着似的。

周四,凌玲把她堵在楼梯口:“明晚,我请你吃饭。”

“什么事?”她和凌玲太熟,吃个饭不需要这么郑重地告知。

凌玲不太自然地道:“其实想请你吃饭的是周总,他说要给你压压惊,那天……把你吓着了。”

童悦的脸色立刻就不太好:“我说过你当我没回来过,我自己也真当什么都没看到。如果我想说什么,不是吃顿饭就能堵住嘴的。”

凌玲慌忙捂住她的嘴:“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你真是个没见识的,不就吃顿饭,认识个朋友嘛,扯那么远干吗?童悦,我跟你说,学校就是个象牙塔,我们都是井底之蛙。现在做什么不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说不定就要麻烦周总呢,现在先认个脸不好吗?”

“不好。”童悦拿开凌玲的手,“你是我的同事,孟愚也是我的同事。”

凌玲脸一黑,身子一扭,气呼呼地走了。

童悦叹了口气,捧着课本拾级向上。孟愚去上课了,赵清边改作业边和乔可欣在聊天。这两人在学校的人缘都不怎么样,却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赵清外形粗鲁,讲话猥琐,但教学很不错,特别能抓题。他和孟愚一样,一直执教高三强化班数学。乔可欣到底是专业院校毕业的,有一副好嗓子,钢琴弹得不错,而且会编舞,实中在文艺方面全靠她挣面子。

“人家说一周内就给你通知?”赵清有点不敢置信。

“嗯!”乔可欣重重地点头,眼睛盯着童悦。

童悦在办公桌后坐下,对两人的话题不感兴趣。

“啧,到底是大都市,机会就是多。不过可欣老师也是一颗明珠,在哪儿都会熠熠闪耀。那所学校是识到宝了。称心了吧,以后就可以天天和男友耳鬓厮磨,不用跑来跑去了。我开始同情郑校长了,实中没有了你这道美丽的纤影,他会凋零的。”

“他才不会呢,今年又多招了两个班,他乐得嘴巴都没合拢过。”

“那你啥时候办手续?”

“和那边协议一签,我就过去。”

“这么急?”

“怎么,舍不得我?”乔可欣嘲讽地睨了他一眼。

赵清“嘿嘿”地笑,倒也不生气:“我是舍不得呀,童老师也会舍不得,你们俩可是高中同学。”

“赵老师,明天咱们调个课,可以吗?”童悦突然抬起头来。

“只要理由合理,我同意。”

“相亲。”

“君子有成人之美,行,行!”赵清豪爽地道。

年级组长过来找赵清有事,赵清便出去了,办公室里一时间只留下乔可欣和童悦。

童悦埋头写教案,乔可欣把椅子拉到她的桌边,推推童悦:“对方是什么样的?”

“等你真的成了我大嫂,我会向你汇报的。”童悦头也没抬。

“童悦,”乔可欣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你是不是气我和彦杰对你隐瞒恋爱的事?”

“我为什么要生气?”童悦没好气地道。她是不懂他们有什么必要向她隐瞒,恋爱不是一件神圣而又美好的事,难道弄得像地下工作似的更刺激?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乔可欣的名声不好,学校里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她们因为是高中同学,谈不上很要好,偶尔一起逛个街、吃个饭。彦杰从上海回来,打电话给她,她和乔可欣正好在街上,于是一同去火车站接人,就在火车站旁边的川菜馆吃了饭。彦杰回家过年,三个人又聚了一次。她和彦杰都是话少的人,乔可欣就像高德导航里的志玲姐,嗲嗲的娃娃音,从头说到尾。

初六那天,彦杰说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苏陌。钱燕和童大兵串门去了,她一个人吃的晚饭,觉着无聊,就跑去找乔可欣玩。

只敲了一下,门就开了一条小缝。她看到乔可欣穿着彦杰的衬衫站在门后面,彦杰裹着浴巾慵懒地倚着沙发抽烟。他头发是湿的,如墨般的眸子幽深得慑人。

她掉头就下了楼,楼道阴暗的光线恍恍惚惚地照着她瘦削的肩膀和手指,她用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彦杰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不愿回头看他的窘迫。天空飘着雪花,她在呼呼的风中走回了公寓。

彦杰是她的哥哥,喜欢什么人,和什么人上床,和她真的没有关系。但那一晚,她的心就是疼得像碎裂了一般,整个人像被掏空一般。

“这次,我对彦杰是真心的。”乔可欣保证。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说完,童悦又继续低头写教案,只是握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叶少宁是个细心的人,周五的早晨特地发了条短信过来:别忘了我们下午的约会。她握着手机,把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抬起头看着天空,她的心沉稳而又安定。

“来,戴上。”一上车,他就给她扣上一顶安全帽,看她穿着衬衫、长裤和跑鞋,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安全帽太大,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往后扶了扶:“工地上很危险吗?”

“不,但我要让你更安全。”

他一直在注视着她,她不用看他也知道。

工地原来是实中的旧校址,打桩机正在工作,工人跑来跑去的,不时有人尊敬地和他打着招呼。原先的校舍和树木已找不到一点痕迹,她跟着他走进去,他小心地将她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