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迢迢西江月(第8/17页)

云皎赶紧捂上嘴巴,委屈地服软求饶:“公子,我不说话了。”

云初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向秦爷,他向前走了两步,秦爷立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打哆嗦。云初末气定神闲地背着手,一袭素白的衣衫像是绽放的莲花,无论站在哪里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我看起来很可怕吗,你这么怕做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像要在微风中化开一样,不过在秦爷听起来这样的声音才最可怕,不由得又抖了一下:“不不,大侠你和蔼可亲,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见过世面。”

站在一旁的云皎忍不住想,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不过一想到云初末要把她的舌头割下来这件事,还是继续捂着嘴,闷声不吭了。

云初末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折扇,淡淡地说:“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说废话,更不能说假话,否则……你应该知道,会有何下场。”

秦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紧接着听他道:“告诉我,江月楼在哪里?”秦爷一愣,刚想脱口而出问他去江月楼做什么,又想到云初末的威胁,立即回答:“城南三十里。”

得到答案,云初末直接转身走了,用折扇敲了敲云皎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交给你了。”

云皎立即双眼放光,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叉着腰站在那些人面前,见他们都哆嗦着身体缩成一团,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你们别害怕呀,人家可是很温柔的……”

秦爷立即附和:“是是,姑娘不但温柔,武功还高,脾气也很好。”

云皎脸上差点儿乐开花,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是嘛,最近大家都这么说。”

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蹲下身来望着秦爷:“不过呢,我的脾气也不总是那么温柔的,比如看到有人仗势欺人,收保护费什么的,就特别容易不温柔。”

秦爷立即道:“姑娘放心,我等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云皎满意地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向云初末,刚迈开两步又笑眯眯地看向那些人:“好啦,你们走吧,我都说了人家一向很温柔,不会为难你们的。”秦爷如获大赦,带着那些手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云皎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到云初末身边:“公子,都处理好了。”

云初末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迈步走了。云皎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喋喋不休地问:“云初末,你要去哪儿?该不会真的要去鬼宅吧,据说进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还有个富商想在那里建宅子,全家都死光光了呢!”

云初末凉凉的目光看向她,阴恻恻地说:“云皎,你看起来很想被割掉舌头呢。”

“啊——”云皎立即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对不起,公子,我再也不说话了,你不要割我的舌头,看在我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你,费心尽力地照顾你,给你做饭,帮你施法,哦,最近还一直给你煎药……”

“云皎!”云初末神色俨然,拎住她的衣领,“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不要不要不要……”云皎简直大惊失色,垂死挣扎,“云初末云初末,我真的不说话了,呜呜呜……”

过了良久之后,云初末的耳根终于清静了许多,迈步走着,隐约感觉到某个又小又软的身体正在试图靠近,他斜斜地看了一眼:“干吗?”

云皎微微嘟着嘴,小心翼翼地问:“云初末,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夸我很温柔?”

云初末将近崩溃地揉了揉太阳穴,用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温柔’这个词,否则立即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求饶也没用。”

云皎闷闷地哦了一声,意志很消沉地退了退。良久之后,云初末的耳根彻底清净了,不紧不慢地迈步走着,又感觉某个坚强不屈的小身板凑近了,他叹了口气:“你又想说什么?”

云皎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笑脸:“没有啊,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云皎!”云初末的脸色沉了下来。

云皎默默地哦了一声,自顾自地道:“我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温和柔弱!”

正说着,看见对方把折扇别在了腰间,她的瞳孔一缩:“云初末云初末,我没有说那个词,是你让我说话的,不要割我的舌头……”

云初末强忍着怒气,咬牙道:“谁说我要割你的舌头了,我这是要打死你啊!”

江月楼位于城南三十里,整个庄园临水而建,占据了方圆两三里的土地,院落的围墙边栽着杨柳,院内已成废墟。虽时隔三十载,还是能够看到被大火烧过的痕迹,以及它多年前的大致轮廓。

云初末和云皎到达江月楼时,时间已近傍晚,似血的残阳蔓延在天地间,投射到江月楼的废墟中,显得妖冶而又诡异。云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挨近了云初末小声嘀咕道:“这里的邪气好重。”

云初末手里拿着折扇,端详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不是邪气,是怨气吧。”

云皎往他身后缩了缩,无辜的眼睛望着他,试探地问:“那我们还进去吗?”

云初末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噙着笑意,伸手摸了摸云皎的脑袋:“不要害怕,你不是要把那个讨厌鬼打扁,然后做成丸子喂乌龟吗?”

云皎立即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讨厌鬼……他是江月楼的?”

云初末默默颔首:“我用轮回石看过,应该没有错。”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云皎挺直了腰板,毫不迟疑地迈步往山庄里面走了。云初末望了望已经空无一人的身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提起那个讨厌鬼,云皎现在还心有余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残忍到拿人骨来做笛子,真是恶心死了!”

云初末浑不在意,他摇着折扇不紧不慢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怎么知道这笛子就是他做的?”

“难道不是?”云皎很疑惑,“可是他说那笛子是他的。”

云初末缓缓笑了,声音清淡温和:“是他的,不一定就是他做的,你想一想,如果那笛子真的是他取人骨做出来的,丢失之后再做一个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那般在意,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仍要冒险来抢夺?”

云皎手指抵着下巴:“嗯,难道是别人送给他的?”

云初末点头赞同:“有这个可能,不然也不会这般珍爱,死后还要放在棺冢里陪葬。”

云皎闷闷地哦了一声,愤愤道:“这么说起来,都怪那个该死的盗墓贼!没事乱偷人家东西,还把祸事惹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