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情花月浓(第4/6页)
不过既然泠涯已经答应了云初末的条件,她就不好再干涉什么,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见云初末还在靠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过来啊啊啊……”
云初末一愣,难得地听一次话,停在她的身边,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云皎:“怎么了啊?你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了?”
云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儿反应过激,她讪讪地放下手,立即绷着神色看向了他,勉强保持着镇定:“有……有吗?我明明就很正常。”说着,还很若无其事地伸手捋了捋发丝,以证明自己确实很正常。
云初末幽凉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她,片刻后冷不丁地问:“云皎,你觉得我怎么样?”
云皎一呆,对着他的视线:“还,还好。”
云初末的神色越发意味深长,继续问:“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云皎想了一下,综合所有不利和有利要素,关键时候还不忘拍云初末的马屁以及让他意识到从前对她的态度有多过分,最终折中答道:“还好。”
云初末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缓缓擒住了她的下颌,扳过云皎的脸,探究的目光注视了良久,才“扑哧”一声笑了,顺势转身盘腿坐在床榻上,发神经似的笑个不停。
云皎本来就紧张,现在看他笑成这样,心里更是发虚,不由得愤怒地指责道:“你笑什么笑!”
见云皎发怒,云初末立即识相地伸出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唇瓣,眉目间却还是强忍着温暖灿烂的笑意,待平复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放下手不紧不慢地道:“没什么,只是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云皎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显得很是好奇,试探地问:“什么事情?”
云初末侧过头又打量了她几眼,坏坏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他漫不经心地转过来,悠闲自在地看着鲤鱼戏莲的屏风:“皎,你觉不觉得这扇屏风应该换一换了?”
云皎又是一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扯上这件事了,她也看了一眼屏风,迟疑道:“这个是你去年给我画的啊,才用了不到一年。”
云初末的眼睛眯了眯,注视着屏风:“我现在又不喜欢鲤鱼戏莲了。”
云皎撇了撇嘴,揶揄道:“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云初末转头看向她,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所以笑得有些猥琐:“我现在比较喜欢鸳鸯戏水。”
云皎的表情里充满了鄙夷,鲤鱼戏莲和鸳鸯戏水不都差不多吗?她的思绪顿了顿,陡然意识到正事:“你别想岔开话题,说,你刚才发现了什么事情?”
云初末不是滋味地扯了扯唇角,望着屏风的神情悠然自得,身姿优雅而慵懒:“你那么想知道啊?”
听到云皎坚定地“嗯”了一声,他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不告诉你!”
“你你你……”云皎立刻倾身朝他扑了过去,准备施展自己的撒娇黏人大法,不料云初末突然起身,害得她整个人扑倒在被褥上,云皎愤愤地拍打着床板,委屈地瞪着他指责,“云初末,你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啊啊啊……”
望着某人恼羞成怒的模样,云初末的眉梢瞬间荡开灿烂的笑意,映衬着绯色的晚霞显得越发清俊温柔,美得摄人心魄,他回身走了两步,微凉的手指挑衅般捏了一下云皎的脸颊:“快去做饭,然后端到我的房里来。”
面对强权,云皎誓死抵抗,垂死挣扎:“我不要!”
“你说什么?”云初末挑了挑眉,抱臂居高临下地藐视她,威胁道,“你看起来很想被打死呢!”
他顿了顿,作势要拉云皎起来:“啧啧,正好我想吃烤人肉了,来,我们到厨房慢慢说。”
“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云皎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拽住自己的床,生拖硬拽怎么都拉不开,求饶道,“云初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云初末这才满意地住手,手指敲着自己的唇瓣,想了一会儿,才掰着手指数道:“我要吃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清汤雪耳、鹿羧水鸭……嗯,暂时就这些,我想到再告诉你,你做不好,我就打死你。”
说完,他就迈步朝着门外走了,很嚣张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扭着脖子伸了伸懒腰。走出屋外的时候,身形迅速地闪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云皎正在床上气得打滚儿,他忍不住掩唇笑了,眼中尽是宠溺和温柔,低低的声音轻念了一句:“笨蛋。”
夕阳已经完全消逝在天边,只留下几道晚霞弥漫在即将到来的夜色中,万物仿佛都染上了些许醉意,让人看了就觉得欢快。
云初末饶有兴致地顿步在自己的房门前,负手站在长廊边,远远地注视着那几株瘦梅,恍惚记起前段时间某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说这几株梅树生病不肯开花,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已开得这般绚烂。
云初末看了良久之后,长长舒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宁和的笑意——不只是它们,他的花儿也快盛开了呢!
三天之后的月圆之夜,泠涯皇子准时来到了明月居,趁着云初末正在准备画骨重生的东西,云皎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她端着重塑身体所需的泥土,走到庭院的石桌旁,面对着泠涯坐了下来,思前想后地犹豫道:“其实……若是利用画骨重生之术回到过去,你的魂魄会被长空之境吞噬,永世都无法超生了。”
泠涯默默颔首,淡淡地回答:“我知道。”
此情此景,与银时月当时来到明月居的时候何其相似,想起那个高贵美丽的邪魔,云皎心绪凄然,低下头嗫嚅道:“即使你得到了她的消息,也无法与她再续前缘,这样……值得吗?”
泠涯闻言,语气听起来甚是悲凉:“我这一生都在权衡利弊,步步斟酌算计,可是到头来却发现,那些曾经无比渴望的东西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呢?现在想来,这世上原就没有所谓的对等平衡,心甘情愿就是值得,身不由己便是不值得了。”
他的神情平静,似在回想着什么:“轮回转世固然会是新的开始,可是我并不想忘记她,甚至还想借此机会,与她在过去的时光里重逢……”
见他心意已决,云皎也不再劝说下去,只是试探地问:“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泠涯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恳切地说道:“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帮我跟着雪衣,我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云皎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只不过在长空之境里,你所做的事情要尽量与几百年前相符,若是有所更改的话,那位姑娘的归处也可能会因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