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锋芒(第5/5页)

“她说公子的坏话,小怜不喜欢她。”小怜道。

苏梦枕却反而笑道:“她不喜欢我,你不喜欢她,可见世事还是公平的。”

小怜生气道:“公子你还笑,她这么坏,你还救她做什么?”

苏梦枕耐心地听完,笑道:“当然是因为她对我有用。”

“她能有什么用?”小怜奇怪道。

“每个人都有用,只不过少有人会知道。唐悦是一个很有用的人,尤其对我来说,你记住这一点。”苏梦枕慢慢道。

小怜困惑地看着苏梦枕,对方沉默地笑笑,并不肯作出进一步的解答。

苏梦枕又转头看向远处的篝火,小怜问道:“晚上还有比试吗?”

苏梦枕点头,“有。”

小怜歪着头听了一会儿那边不时传来的声音,道:“公子,现在是什么人在打架?”

苏梦枕冷笑:“不是人,是狗。”

“狗?”

“对,一群疯狗。”苏梦枕笑得很奇怪。

小怜震动了下,似懂非懂地点头,“狗咬狗,一嘴毛,看来他们都讨不到什么便宜。”想了想,小怜又指向苏梦枕腰间的锦囊道,“公子,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以前好多姑娘送,你都丢了呢!”

苏梦枕解下锦囊,递给小怜,“看清楚这个标志了吗?”

小怜在月光下仔细一看,那绣工精巧的锦囊上,竟然有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

“有一个人,就特别喜欢兰花。”苏梦枕道。

小怜将锦囊翻来覆去地研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位眼睛看不见的宋姑娘,她屋子周围种着兰花,衣角和帕子上也都绣着兰花。可这锦囊如果是她的,又怎么会在唐姑娘的身上?”

苏梦枕弯起唇角道:“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小怜皱起眉,疑惑道:“宋姑娘想要做什么呢?这个锦囊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公子你猜到了没有?”

苏梦枕大笑着伸出手。

小怜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只见苏梦枕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从手腕开始,一直延伸到袖中。

“小怜,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看出这是什么了吗?”苏梦枕道。

小怜看了半天,疑惑地摇头,最后猜测道:“莫非宋姑娘在锦囊上下了毒?”

苏梦枕感慨道:“你还是太懒,让你看的那些书,看了没有?”

小怜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我……那些书又破又旧,还都是苗疆文字,我根本就看不懂。”

苏梦枕摇头道:“早就让你不要一味贪玩,多长些见识。这锦囊里装的不是毒,而是宋婉词从苗疆秘术中提炼出的一种情蛊。”

“情蛊?”小怜吃惊地看着那道极细的红线。这跟公子给他看过的那些蛊虫完全不一样啊,怎么会是苗疆的蛊呢?

“苗疆的蛊毒成千上万,我给你看的,不过是其中极少的易于掌握的一部分,而你所不知道的还有许多。情蛊,也是很少有人知晓的一种蛊。只是这蛊,要靠寄主的血气和灵性喂养,唐悦在不知不觉中,将这锦囊放在身上,恰恰成了最好的容器。”苏梦枕不自觉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道。

“那这情蛊有什么用?”小怜狐疑地看着那道在月光下隐现透明的红线。

“让我爱上唐悦。”苏梦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声来。

小怜嗤之以鼻,“就凭这种东西也能让我家公子中蛊,怎么可能?”

苏梦枕的笑容停住了,叹口气道:“你把我想得太高了。”

小怜睁大眼睛道:“难道公子你……”

苏梦枕道:“若是没中蛊,我何必站在这里叹气。”

小怜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杀了唐姑娘?”

刺痛。像是毫无预兆地,胸口被针扎了一下。苏梦枕深深叹了口气,回答道:“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家公子就心痛了。”蛊毒连着心脏,而苏梦枕靠理智和大脑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他的心脏在痛,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谈天。

“你要是去杀了唐悦,你家公子会心绞痛而死的,所以小怜,为了你家公子的性命着想,你还是放弃那打算吧。”苏梦枕慢慢道。

小怜见他还如此镇静,出主意道:“或者我们想点办法驱出这蛊毒?”

苏梦枕微笑着道:“如果不是为了想办法,你以为我还会站在这里吹冷风吗?”

小怜吐吐舌头,“那公子想出来没有?”

苏梦枕两手一摊,“暂时还没有。”

小怜无语。若不是苏梦枕从不跟他开玩笑,他简直要以为对方是在说笑话了。哪里有人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谈论一只已从手腕血脉钻入心脏的蛊虫的?突然之间,小怜不那么担忧了,苏梦枕这么了不起的男人,会轻易被所谓的蛊毒控制吗?

“可是……总觉得察觉到情蛊的存在以后,心就好像迅速地腐蚀下去一样。”苏梦枕突然道。

“公子,你不会说真的吧……”

苏梦枕在月光下摊开自己的手,认真地对着月光反复照来照去,自言自语道:“我给很多女人看过病,可从没有接触过这么柔软的身体,闻到那感觉很诱人的香气,过去我从未激动得不能自已,刚才好像差点就伸手抱住她了呢。”苏梦枕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地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部位。

“这情蛊,看来真是非同一般的厉害啊!不知道宋姑娘怎么会懂得?”小怜点头。

“宋婉词当然很看得起我,不会拿那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来耍着玩。只是以她的阅历,还不至于会精通苗疆秘术,看来是《离恨经》中有所记载。”苏梦枕道。

小怜忐忑道:“那宋姑娘想必很恨公子。”

苏梦枕微笑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女人的心思,谁知道呢——你今天在人群中想必也看见了,以唐悦的武功,竟然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是不是很奇怪?”

小怜回想起白天看到的情景,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公子,不是奇怪,是可怕。”

苏梦枕遥遥望了那屋子一眼,道:“我都想试试看,她的刀究竟有多狠。”

小怜仿佛看到慕容梅见右臂被活生生砍断的情景,答非所问道:“被砍到一定很痛很痛。”

苏梦枕却转身走了,小怜只听到他道:“一个人若是不能忍受痛苦,那必然没法活到最后。”

小怜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