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12章(第5/8页)

要说杜月娘,不论是容貌还是床上功夫,都比不上小纪氏,宋荣会去杜月娘的院儿里,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觉着,在杜月娘那里舒坦。他又不是圣父,照顾不全妻妾之心,反正都是他的女人,自然是哪儿舒服就去哪儿。至于相貌之类的,反正,就是天仙,看熟了也就那样了。

宋荣总往杜月娘的院子跑,小纪氏如今不过将将三十的年纪,依旧是花颜月貌柳为容。而且杜月娘也不比她年轻几岁啊,就是打扮出来,小纪氏也自信能胜杜月娘一大截。偏偏,丈夫来她屋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少,实在叫小纪氏心急如焚。

小纪氏备受冷落,又不敢对宋荣抱怨,万一宋荣翻脸,估计连这屈指可数的日子都没有了。小纪氏只好对儿女倾诉,只说杜月娘狐媚不老实、外憨内狡之类的。宋嘉语一个闺阁女孩儿,于这上面实在没经验。倒是宋嘉诺素来聪慧,摸到一些父亲的心思。

虽然母亲行事总是有些不合宋嘉诺的眼光,不过,这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宋嘉诺也不能眼看着母亲在房里哀怨死,决心点醒母亲。在一次母亲抱怨的时候,宋嘉诺直接道:“若我是父亲,我也喜欢杜姨娘。”

一句话,险些没把小纪氏伤死。

先把小纪氏打击得倒地不起,宋嘉诺再问:“母亲觉着,是母亲聪明,还是父亲聪明?”

小纪氏还没回血呢,又给儿子问蒙了。宋嘉诺板着一张小嫩脸儿道:“父亲比儿子聪明厉害百倍不止,母亲的手段心机,儿子都瞧得出来,难道母亲觉着父亲瞧不出来吗?我与二姐姐是母亲亲生的,母亲自然偏着我们,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大哥和大姐姐也是父亲亲生的儿女,而且,大哥和大姐姐是大娘生的,论身份,比我和二姐姐还贵重些呢。”眼见母亲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宋嘉诺继续道,“母亲不必觉着不服,这是事实。母亲一直觉着做继室委屈,那当初何必嫁给父亲做继室呢?嫁了这么些年,又总觉着委屈,父亲早知道母亲的心思,会高兴才怪呢。母亲对大哥和大姐姐一向不能周全,不能履行当家太太的责任。就是对祖母,母亲也从没有真心尊重过。老太太虽是乡下出身的,可她是父亲的母亲,是我们的亲祖母。母亲瞧不起父亲的亲娘,父亲会高兴吗?”宋嘉诺就事论事,道,“再看杜姨娘,从来安安静静地守着本分。母亲想一想吧,我们小时候,父亲与你何等恩爱。如今,父亲与你都快形如陌路了。母亲还总是纠结着些蝇头小利的计较,您再这样继续下去,父亲更不会来主院。”宋嘉诺再来一句狠的,道,“若是母亲连当家太太的事都做不好,说不定父亲还会把家里事交给别人来管呢。我是母亲的儿子,才跟母亲说这些。母亲若是仍不能改,日后的苦头还有的是。若母亲肯改,父亲就是看在我和二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太绝情的。母亲想一想,您与父亲多少年的夫妻,难道不比父亲与杜姨娘情分深重?若不是您伤了父亲的心,父亲怎么会这样对待母亲?”

或者是宋荣冷落小纪氏冷落得太狠了,小纪氏自此态度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事事贤良得不得了,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去老太太院里服侍。宋嘉言回家,正是赶上了好时候。

宋嘉言回家的事,小纪氏件件安排得妥当。宋嘉言是个大方的性子,便是小纪氏当初对她不过面子情时,她也从不会在小纪氏面前失礼,何况如今。一家子热闹地吃过团圆饭后,宋嘉言自然得回自己院儿里休息。

小纪氏是亲自挽着宋嘉言的手过去的,一路上与宋嘉言说她院子的事儿:“你去了山上,你院里的人手我也没令人动,一直让梁嬷嬷照管着。你回来前,我已令她们好生打扫了。只是,如今与先前又有所不同,你是大姑娘了,去看看屋里该置办什么,你写个单子出来,叫人送到我院儿里去。我差人给你送过来。”

宋嘉言一一应了,一直到宋嘉言的院儿里,小纪氏又与梁嬷嬷道:“言姐儿刚回来,嬷嬷叫丫头们好生服侍。”交代了几句,小纪氏方离去。

宋嘉言一路把人送到院门口。

梁嬷嬷带着院中丫鬟婆子重新给宋嘉言见了礼,脸上笑意不断,道:“老梅庵果然不凡,姑娘这一去,可是脱胎换骨了。”

宋嘉言笑道:“哪里有嬷嬷说得那样夸张。”

小春儿捧上一盏温热的茶,笑道:“乍一见姑娘,奴婢都不敢认了。奴婢不大会说话,就觉着姑娘比以往可是更有气派了。”

宋嘉言笑道:“这两年我不在家,也辛苦你们了。”

小夏儿笑道:“奴婢们一直守着院里,院里这些活计,清闲得很。就是盼着姑娘早些回来,不能服侍姑娘,奴婢们浑身都觉着不对劲儿。”

宋嘉言温声道:“看这院子还和我离开时一样,可见是用了心在打理。我刚回来,从我私房里拿几两银子,这个月给你们多发一个月的月钱,算是打赏了。”

诸人纷纷谢赏。

宋嘉言打发小春儿:“我从山上带回来的箱子,把东西收拾出来,一会儿我瞧瞧。”

小春儿就带着小夏儿下去了。宋嘉言深觉小纪氏大变样,悄声问梁嬷嬷:“嬷嬷,太太怎么突然这般周全了?”

梁嬷嬷道:“她再不周全些,老爷都不登她的门儿了。这两年,杜姨娘越发受宠。难得杜姨娘是个知道本分的,老爷常歇在她院儿里,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安分得很。”若换个淘气的,还不知会怎么着呢。

宋嘉言微惊:“父亲和太太吵架了?”

“哪儿还用吵架。”梁嬷嬷微一撇嘴,道,“从没听说过哪个正房太太是靠着丈夫的宠爱立身的。老爷是个明白人,太太那些个心机手段,根本不够老爷看的。如今,她这是明白过来了。想一想她亲姨娘是个什么下场,她也该识趣些。”

接着梁嬷嬷难免提一句章家:“先头的二皇子妃去西山庵里念经了,那位章侧妃被赐死了。说来章家,唉,我活了这把年纪再没见过这般没脸皮的人家了。原本二皇子不是给他们捐了个官儿吗,章侧妃一死,那官儿也黄了,这一家子竟然又投了承恩公方家做奴才。说来还有可笑的事,听说章家还有个闺女,如今在承恩公世子家的二公子房里服侍。有一回也不知怎么见着咱家二姑娘了,竟然开口就管二姑娘叫表妹,把二姑娘给气了个好歹。”梁嬷嬷叹道,“亏得二姑娘一巴掌打了那蹄子明白,不然一家子都得跟着丢脸。”

依宋荣的脾气,若这样小纪氏还不能反省,估计将来当家太太的位子都得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