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8章(第5/9页)
宁安侯府相对平静一些,宁安侯叹道:“妇人误国哪。”这说的并不是宋嘉言,而是方太后。若不是方太后给宋嘉言赐了这么一门恶心的婚事,宋嘉言不见得会走到这一步。初始,宁安侯只以为宋嘉言会想法子弄死方二再嫁,结果,宋嘉言现在完全是要入主中宫的意思了。
纪闵心下很不放心宋嘉言,更关键的是,姻亲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嘉言此事,成则皆大欢喜,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宋家,除了宋荣,听到消息后都吃了一惊。
宋嘉让完全不可置信:“嘉言有了皇上的孩子?”
宋荣道:“皇上早朝上说了,要立嘉言为后。”
两兄弟都被震得说不出话,还是宋嘉诺问:“父亲,要不要把大姐姐接回家来护养?”
“在家里,安稳些。”宋嘉让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戚氏当家,绝对委屈不到她。
宋荣却是别有计较,道:“让她住在西山吧。”宋嘉言住在西山,险是险,机会却多。尤其昭文帝,立后的话都说出来了。昭文帝不是初初登基的帝王,这个时候说出立后的话,绝不是随便的话。而且,住在西山,若是昭文帝来往之类,也方便。事已至此,就不必做什么欲迎还拒的害羞样了。至于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爹来操心。若孩子的爹都不操心,他们更是白操心。
昭文帝派了最擅保胎的太医,一天十二个时辰驻扎在宋嘉言的西山别院,另外,还派了一队禁卫军守护宋嘉言的安危。
李云鹤早就被宋荣送到了山上,如今太医出马,虽然用不到他,他也没走。太医的安胎方子,熬的汤药,李云鹤都会跟着检查一遍,以免出了纰漏。
李云鹤现在绝对是死心塌地攀着宋嘉言这棵大树了,连带先时去庄子上给小纪氏诊脉的事都一一跟宋嘉言说了。
然后,还有宫里源源不断的补品送过来。
西山别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方夫人进宫给方太后请安,只是乍一见方太后,请安的话一字未言,反是先扑到地上,痛哭不止。
方太后早满肚子火,冷冷道:“号丧什么!”鹰隼一般的眼睛望着方夫人,“不论有天大的委屈,都把嘴给哀家闭紧了!若敢说一句混话,承恩公府就是灭门之祸!”
方夫人在外头也知道了宋嘉言怀了龙种的事,她倒是不敢奢望到宫里找公道。主要是因先时行宫那件事,昭文帝厌弃方家至极。如今昭文帝做了对不住方家的事,她到宫里来,也算是苦主哭诉一二,好歹皇家也要给方家些安慰才是。
哪怕方夫人不来哭号,方太后亦知娘家的委屈,淡淡道:“放心吧,这件事,皇帝会给方家一个交代的。”
方夫人又与方太后诉了不少苦处,便回家等皇家的交代去了。反正宋嘉言一早便视方家为仇人,方家因宋嘉言成了全帝都的笑柄。如今能从宋嘉言身上得些好处,方家也是情愿的。
昭文帝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宋嘉言身上,自然要先安抚苦主,又额外赏了方家一个世职。方家被堵了嘴,也就不大闹腾了。只是,群臣前仆后继地阻止,没个消停。人都有这股子犟劲,昭文帝越发觉着不能委屈了宋嘉言。
一把年纪,娶房媳妇,还要听这些臣子叽叽喳喳聒噪个没完,昭文帝索性乾纲独断了。
群臣也不是好惹的啊,以彭老相爷为首,还有致仕的秦老尚书,俱都联名上书,极力阻止昭文帝迎娶宋嘉言为后。
昭文帝一意孤行,群臣不得不让步,但按群臣的意思,一个二婚妇人聘以妃位也就足够了。接着,又把宋家的出身拿出来说事儿,寒门中的寒门,就是一嫁,想要做皇后也是白日发梦!更不必提现在了!
说到出身,宋荣就不服了,也不知宋荣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族谱,硬是把十八辈祖宗安到了大凤朝战神宋遥宋大将军的脑袋上,自称出身名门,族中历史渊源流长,只是近来家境陨落,子孙离散,方至此地罢了。
秦老尚书不顾两家嫌隙,亲自去宋家劝了宋荣一番:“先立为妃,日后有福,自然是有福的。何必在此时得罪群臣,得罪天下?”
宋荣道:“我翻遍东穆律例,从未见过不许立二婚女子为后的律法。我家女儿,出身教养都是一等一,既得皇上青眼,便是小女的福气。”虽然在宋荣看来,贵妃、皇贵妃之位也不算委屈他闺女,但,若能给女儿争来后位,为何要屈居妃位?
秦老尚书叹息着告辞。
秦老尚书多么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家孙女在宫为妃,又育有皇子,一旦宋嘉言为后,肚子里再生下皇子,就是正经的中宫所出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何况,因先时宋嘉言与秦峥的婚事破裂,秦宋两家的仇早结下了。
不管怎么说,秦家绝对不能坐视宋嘉言登上后位!否则,按如今秦宋两家的关系,万一宋家坐大,秦家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不仅朝臣联名,便是宗室对此也反应不小。
仁德亲王妃李王妃在慈宁宫就跟方太后说了:“宋氏女视承恩公府为仇家,一旦宋氏女为后,将来承恩公府当何去何从?再者,就她这身份……以后叫承恩公府的脸往哪儿搁呢?”
回了家,李王妃心结难解,对丈夫道:“切不可叫那妖精得逞!”
仁德亲王叹道:“要说容貌,宋姑娘还真担不起妖精的名声来。”
说到这个,李王妃就想吐血。明明相貌不怎么样,倒是颇有手段惑上,宋嘉言连昭文帝都能搞到手,何况秦峥这种自幼一起长大的傻小子。如今一思量,也难怪秦峥对她念念不忘了。
多说无益,李王妃再次叮咛道:“王爷一定好生劝一劝皇上。”
仁德亲王反是道:“你以后去宫里,多劝劝母后。我看,皇兄大概是认准了宋姑娘。”
闻此话,李王妃险些没厥过去。
李王妃一时心急,眼圈儿都急红了,哽咽道:“莫不是王爷不知道,女儿的婚事是怎么来的?女儿跟女婿失和,就是宋嘉言搞的鬼。一个大姑娘孤零零地住在山中别院,谁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如今还敢图谋后位,日后若她得势,一家子老小还要不要活命了?”
仁德亲王道:“若当初没有图谋秦家亲事,让宋姑娘跟秦峥成亲了,也不会有后头这些事了。就是女儿,豪门大户地嫁进去,也受不了这些委屈。”
时至今日,李王妃也不是不后悔,但后悔有什么用?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李王妃咬牙切齿:“定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仁德亲王长叹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