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别做梦了,今晚你都别想亲亲了。”(第3/5页)

说完看了看廊道,左右都没人,应该没埋后手。

“巡船啊,船在海上的时候,每晚三次,这是规矩。”

“虎鲨呢?”

“在驾驶舱,打牌。”

“刚才有枪声。”

“是啊。”

妈的,居然一脸坦然。

卫来纳闷了,那是枪声啊。

“走火?”

沙迪摇头:“不是。”

“为了招待岑小姐,不是做了很多菜嘛,吃不完,最后虎鲨说,拿出去给大家分了。

“不够分,有两个人抢罐头,开枪了。”

卫来头皮发奓:“抢罐头?”

“是啊。”

“是不是有人中枪?我听到了惨叫。”

“是啊,扔海里去了。”

“被打死了?”

“没有,扔的时候还没断气,但迟早要死的。船上没药,也没医生,有也救不了。”

沙迪耸耸肩,像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说到末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小撮茶叶,补进嘴里。

关上房门的时候,卫来觉得脑袋很蒙,心脏附近一圈凉飕飕的。

为了抢罐头开枪,这里的价值规则是什么,一粒子弹不比罐头贵吗?

他转头看蹲在角落里的岑今:“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卫来苦笑,缓缓坐到地上:“不觉得不可思议?”

“不觉得,他们为了争一瓢水、一颗土豆,都会开枪的。跟你说了,海盗的自律性很差,情绪暴躁,很难管。有时候,一条船谈下来,人质零死伤,海盗自己死一堆,因为动不动就火并——最荒唐的时候,人质要求上厕所,这个海盗同意了,那个不同意,两人也要火并一场。”

“虎鲨都不管吗?”

这是他的属下啊,矫情点说,属下等于财富、资源、支撑、实力,他就一点都不心疼?

岑今笑起来:“你知道,拿到赎金之后,船上的人怎么分吗?”

“虎鲨和重要的头目会拿大头,剩下的,参与的人均分。也就是说,这条船上的人,人人有份。假设天狼星号最终真的以三百万成交,虎鲨几个会分到两百五六十万,剩下的海盗,一人拿一万美金左右。

“手下的小喽啰是二十个还是三十个,根本不影响虎鲨分到的钱。人死得多了,他再上岸招募一批——他名声大,想跟他混的人一大把。再说了,新来的人更便宜。”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岑今压低声音,“你不觉得他们很希望同伴死得越多越好吗?死得越多,个人均摊的越多啊。你等着瞧,赎金真正谈下来之后,这船上还会有场大的火并。”

卫来哭笑不得:“这什么世界啊?”

“真实世界啊,跟你要吃饭、睡觉、洗澡一样真实。”

卫来沉默了很久:“一人分一万美金左右,也不少了。拿这钱做点小本生意,别再当海盗了。”

岑今说:“又幼稚了吧?他们拿到了钱,会去买酒、买烟、找女人,或者碰毒品,不到半个月就花光了,然后再两手空空地出海,盯上新的货轮。”

居然有人比他还没计划,卫来不相信:“就不会存起来?”

“存着管什么用呢?这种污糟的大环境,你以为真能给他们提供安稳做生意的出路?你不当海盗,钱很快会被抢走;当了海盗,指不定哪一次火并就死了,那还不如及时享乐一把。”

卫来无话可说,有那么一瞬间,眼前晃过那个小海盗凶悍的脸。

他叹气:“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出路到底在哪儿。”

岑今笑:“要出路也简单,先立国,有个强有力的政府。稳定经济,保护海防。渔民有业可持,谁会想当海盗?所以啊,你也不用感慨,这不是那条贩人的黑船,你帮不了他们。我们呢,来了就走,没法普度众生,也就只能做谈判的事。”

终于说回谈判了。

卫来的好奇心重又勾起:“第一轮谈判真的已经结束了?”

“是啊。”

“那取得什么进展了吗?”

“你猜啊。”

卫来想了想:“虎鲨说愿意把赎金降到1000万,这算吗?”

岑今冷笑:“这能算吗?虎鲨就是头狐狸。”

她好整以暇地站起:“他故意的,打感情牌,说什么救命之恩,装着很肉痛的样子喊出一千万——索马里劫船,截至目前的赎金的最高纪录才是多少?”

他这是典型的怕人割他肉,先假意血淋淋地自割一刀——看,我已经大出血了,我已经让到不能再让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谈价?

卫来也起身:“所以呢,你的进展到底是什么?”

岑今倚住门:“也不多,就两点。”

又是她的主场了,卫来忽然觉得好笑——风水就是这么轮流转,这一路走来,一条船又一条船,有时她看出端倪,有时他发觉不对。

“第一是,这一顿饭,虎鲨有十一次提到了船或者赎金,都被我鸡同鸭讲地挡掉了。我就是要让他着急、心虚、摸不透我的想法、晚上睡不着觉——守着这条船,他就没法去劫别的船,多守一天,他就浪费一天,那些分不到钱的海盗就多躁动一天。我还可以稳坐谈判桌,他的屁股已经粘不住凳子了。”

好像也是,卫来想起虎鲨每次提到船时,岑今那泰然自若的跑题功力,一会儿扯海,一会儿扯鱼,连北欧下雪都拿出来讲。如果这个谈判代表不是救命恩人,虎鲨大概要掀桌子发飙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下雪,北欧下不下雪关他鸟事。

“第二呢?”

“第二是,从上船到进舱,我看到了很多事,找到了能扎进虎鲨心里、让谈判打开突破口的一根刺。”

“是什么?”

“说出来就没劲了啊,明天你看我表现好了。”

真是……

卫来想大笑,拉过她狠狠搂进怀里,说:“岑今,你要是生在古代,进了后宫,得是个奸妃啊。”

“那你呢,你做皇帝,会为了我乱朝纲吗?”

卫来想了想:“那倒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坑那么多老百姓,多不好意思啊。不过可以为了你不做皇帝,做皇帝太累,还得应付那么多女人——有你的话,我觉得就够了。”

岑今在他怀里笑,顿了顿说:“累了。把我抱去床上,我要好好睡一觉,养足了力气,明天好好宰鲨。”

居然支使起他来了,卫来又好气又好笑,顿了顿,搂住她的腰,手臂顺到她的腿弯,打横抱起了送回床上,问她:“我睡哪儿呢?”

“地上随便躺,有碎玻璃,记得扫开。”

听起来好凄凉。

卫来低下头:“真不让我占点便宜?晚上我会睡不着的。”

岑今笑:“你自己不要亲的,你想怎么占?”

卫来笑,伸手抚上她的腿。这披纱质地轻薄细滑,熨帖地包着她的身体。他一路摩挲向上,到腰线、小腹,岑今的呼吸渐渐急促,胸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