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发如雪(第2/18页)
然而谁都该知道,一个爱上镖师的女人是很辛苦的,纪刑风常常要出镖,一走就是几个月甚至半年,莫七娘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中度过了两年零八个月。
一个女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她却默默的为他守候着,期间无数富家公子上门提亲都被她婉言拒绝了,而她也在这漫长的日子里成长成一个真正的掌柜,像个情场老手一般,懂得如何周游在觊觎他的男人中间,却始终不染一点风尘。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只是用坚强的伪装,隐藏那颗渴望幸福的心。
她只愿做他一个人的七娘。
日子在聚少离多中过去,转眼就快三年了。那年中秋,纪刑风又要出镖,这一回护镖的地点是青州,远在这片国土的那头,来回至少需要四个月的时间。回来的时候,三年之期也该到了。
离别那天,她剪了彼此的一缕青丝,将它们结为一束。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这是他们彼此的誓言,而他许诺那趟镖回来,会亲手为她绾起新娘的发髻,描出那一抹素眉,然后许她地久天长。
然而,这一等就是快两年,说要娶她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结在一起的青丝还缝在随身的香囊里,每每拿出就让她有了继续等下去的动力。即便人们告诉她,他连同那趟镖一起失踪了,她还是愿意那样一直等下去。
两年、五年、十年……
也许明天他就会骑着白额枣红的高头大马来娶她过门,也许等到她垂垂老矣也依旧孤身一人。但是莫七娘并不后悔,在爱情里她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傻姑娘,哪怕这等待会要了一个女人的青春与美貌!
又酌一口美酒,莫七娘已经品不出这其中的滋味了,抬头望着那弯月初升的天空,她已经醉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那嘈杂的喧哗,并不是一个客栈该有的。莫七娘皱了皱微醉的眉头,三分醉意在脸上,七分柔媚动人心。不可否认这女人很美,美到让月色都有些黯然。
“老板娘,老板娘!”臭豆腐的嚷嚷声里带着些失措。莫七娘快速的将手中的酒壶往柴草堆里一扔,缓缓的站起来,“怎么了?外头有人来捣乱么?”
臭豆腐气喘吁吁的跑到莫七娘跟前,忽然闻出她身上浓浓的酒味,“老板娘,您又偷料酒喝了啊?”
“呵呵……”莫七娘干笑了几声,忙转移话题,“外头这是怎么了?”
臭豆腐这才想起来这的目的,急忙道,“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有人打起来了!都掀桌子了!”
“哦?”莫七娘眯起半醉的眼睛,她醉了,但还是很清醒,“走,咱们出去看看!”
“哟!这是怎么了?”
莫七娘掀起门帘,还是被眼前这乱糟糟的情形惹得有些不快,前几天才购置的红漆八仙桌被掀翻在了一旁,几张椅子零零散散的倒在一旁,而两个气势汹汹的壮汉正站在大厅的中央。
在那原本该摆桌子的地方,悠闲的坐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还端着酒杯,细细品着,仿佛这桌子压根没掀掉一般。
看到那男子的时候,莫七娘微醉的眼呆了呆,她见过许多男人,但眼前这个无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没读过多少书,她不知如何来形容这个男人的外貌,但是当她看到那张脸时,脑海中还是闪过了“夺人心魄”这个词语。
那是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张完美而精致的脸,如雕刻般的鼻梁,薄薄的唇始终扬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半垂的眼帘使整个人显得格外儒雅,一头青丝随意绾起,在发间别了一个祖母绿的玉簪,慵懒而撩人……
莫七娘看得呆了,却见那男子目光忽然朝她投来,扬起眉,嘴角蓦地勾起一个带着些轻浮的调笑。莫七娘立刻就从这笑容中缓过神来。
“该死!”她暗骂了自己一句,你都几岁的人了,还被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勾去了魂,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稍正了神色,莫七娘拖着步子上前,不去看那轻浮的小子,转而向那两个满脸怒意的大汉,“两位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是小店招呼的不周吗?惹得两位气成这般样子。”她边说边观察着那两名大汉,他们腰间都配着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混混。于是她飞快地朝臭豆腐使了个眼色,臭豆腐就悄悄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这种事,也只有衙门能管得了了。
“姓楚的,你坏了咱们兄弟俩的好事,还有胆坐在这里喝酒?”其中一个黑衣大汉猛的从腰间抽出了佩刀,客栈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有些胆小怕事者早就承认不注意偷偷溜出了门,他们是来看美女的,可不是来看流血杀人的。
莫七娘皱了皱眉头,这样一来,不但店里的东西损失了不少,还连带好些酒菜钱也蚀了本,她今天可真是倒霉透了。
那被大汉用刀指着的男子缓缓的将唇边的酒杯放下,“两位火气再大也不能打翻这绝世的美酒啊,可惜,可惜……”他摇着头,一脸惋惜的模样。
“楚倾羽,你还有心情喝酒!要不是你像条疯狗一样的死咬着咱们兄弟俩不放,咱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所有的恩怨给了结了!”大汉叫嚣着,手中那把带铁环的长刀随着手的挥舞丁零当啷的响着。
“此言差矣,好酒堪比美人,唯有细细品尝方知其中滋味啊……”男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放肆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莫七娘身上,他这话摆明了就是对着莫七娘说的,这样的轻狂让莫七娘一阵厌恶。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被人拿刀指着还不忘拈花惹草。不过客人终究是客人,莫七娘脸上就算没有笑容也不会给客人脸色看,于是她假装迷离着眼没有看到,只盼着臭豆腐快些把金捕头叫来。
“楚倾羽,你就笑吧,看你等会还怎么笑得出来!”另一个青衣的大汉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两把刀架在当前,男子却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嘴边始终浅酌着轻笑。“两位难道如此自信能打得过楚某?”
“哼!”青衣大汉冷笑一声,“过去也许打不过,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难道楚大人光顾着品这美酒,没尝出这酒中还别有一番滋味吗?”正所谓狗急了还得跳墙,这“青乌二鬼”是近几年江湖上出了名的败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被楚倾羽追得跑了整整三个月,最后只好使出了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妄图合二人之力杀了楚倾羽。
“楚某还真的没有喝出二位所说的滋味呢,看来楚某还得再品尝品尝。”说罢楚倾羽就将手中的酒杯再一次举止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