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宿命(第4/6页)

握着手机贴在耳旁的手还有些发颤,她听着耳边“嘟嘟”的等待声,不知应该盼望这声音停止还是继续。

募地一声,电话被接了起来。

那头也似乎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她闭了闭眼,却不知如何开口。

1500公里,他就在无线电波的另一头。

容滋涵不是腻昧多话的人。

自她搬进他公寓后,哪怕他最长一次去法国呆了将近一个月,她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是她自己提的分手,可她却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终究不由自主。

“怎么不说话。”那头这时传来了封卓伦懒洋洋的声音,“不要跟我说你手机被偷了。”

他似乎真的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轻松戏谑如平常般。

她闭了闭眼,半响道,“没什么。”

说完这三个字,通话背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容滋涵握着手机听着那头他略微加快的呼吸声,良久心一动问道,“你在哪?”

“都分手了还能管辖到前男友在哪里啊。”他低声笑了笑,“幸好我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开口,“前男友时讯报告,下周四我回法国,应该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语气照旧轻松疏懒,她的心却因为他这一句话,一瞬间彻彻底底地凉透了。

“在S市应该比在A市过得舒服多了,好好做爸爸妈妈的长公主,挑个好的驸马爷。”他一字一句,语调里竟还有轻笑,“办喜酒的时候,记得起我就给我发一张请帖,忘了……也没有关系。”

听着他每一个字,容滋涵目光轻轻颤了颤,半响慢慢放下了手机。

“对不起。”

垂手握着的空气里,是他无谓而又熟悉的既往不恋。

她募得按断了通话键。

S市逐渐被更深的夜幕笼罩,冷风从开了一小条缝的窗户灌了进来,她的头发被吹得四散,挡住了眼角微微的潸然。

她刚刚含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想见你。”

她先让步,她先认输,她真的愿意再试一次,甚至无论他的隐瞒、无论他的伤害。

而现下他却毫不留恋地告诉她,他将远走再不回来,只望他们各自安好;他向她道歉,或许是为他已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不值。

这是她鼓足所有的勇气,想要去承担一次,承担一次她一生至今第一次放不下的机会。

可是她忘了,他不是她,他不是像她这样,动了心折磨万分、放弃一切回到S市只有空空一副躯壳。

他们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楼道里没有开灯,连半分光亮都没有。

封卓伦把刚刚挂断的手机扔在地上,顺势滑坐下来背靠着墙壁,脸上的神情漠然而憔悴,他身旁是凌乱堆散着的啤酒瓶罐。

身旁是紧闭的、应该永远不会再打开的她的公寓大门。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脸上带着微腆又倨傲的笑,被他调戏得恼怒,被他抱着偶尔还会脸红,在他怀里迷醉,在他一看就能看得见的地方安静地坐着。

哪怕不说话,他都知道,咫手可见的地方,她在。

酒精的力量有多大,他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走后他酩酊大醉、日夜颠倒……却都不敢在梦里梦到她。

是因为他怕梦到了,他会一辈子活在梦境里,求死不得。

酒店正中央的会客厅己经人潮攒动,副楼的休息室却格外安静。

“好了没?”容羡在更衣室外面等了一会,这时走过去撩开了帘子,探头往里面看。

只一眼她就怔在了原地,半响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姐……”

容滋涵最后调整了一下礼服裙的腰带,正对着她淡淡笑了笑,“好看吗?”

身前的人一身抹胸喑红色的礼服裙,裙摆上叠叠成丝的绸缎做工上好,长长的卷发梳起来了一半在脑后,小而精致的脸庞连同额头都露在外,皮肤白皙,五官寸寸情晰而深刻。

这的确不仅是整个容家的长公主,甚至是连同整个S市都没有任何人能相提并论的明珠。

容羡发现这一刻自己很难找到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自己从小那样亲近的堂姐。

见容羡傻愣愣的表情,容滋涵上前一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好笑地说,“你是不是有点后悔嫁给瞿简了?”

容羡立刻猛点头,“姐!让我娶了你吧!打死也不便宜那帮男人!”

她笑,这时和容羡一起走出更衣室,在梳妆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姐……我真心觉得我和你比起来,就是一只狗不理包子……”容六六垂头丧气,怏怏地揺头,“也罢……身为一个己婚有孕妇女,我的青春早就在百年前被瞿简那个混蛋扼杀了。”

她听了容羡的话这时沉默半响,回过头认真地道,“六六,我其实……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你从小到大随性、喜怒哀乐都能彰显分明,羡慕你与众不同的洒脱、不计后果的勇敢。

可是最羡慕的是你能有一人真情实意相伴到老,他心里唯你最好。

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容羡神经再大条,这时也能看清了她眼底那丝怎样掩盖都掩盖不了的黯然。

“走吧。”容滋涵随意地勾了勾嘴角,放下手里的东西,微微提了提裙摆朝外走去。

容家这次办的酒会也相当于年关前S市最盛大的一个节目。

其他省市那边的人不谈,本市基本所有名门家族皆数到场,容城李莉还有容羡的爸爸妈妈全部站在酒厅的正门口接待年长的大人物,容羡因为怀孕被勒令只能乖乖地呆在瞿简的眼皮子底下坐着,由容滋涵一人负责接待年纪较轻的来客。

单景川顾翎颜夫妇是最后一批到的,顾翎颜一见到容滋涵,立马提着裙子鼓着脸说,“涵姐,我要跟锅子离婚!”

容滋涵瞧了一眼黑面锅,忍着笑问,“怎么了?”

“出门前我要吃三文鱼,他硬是不让,说我要是再吵,就拿警棍揍我!”顾翎颜恶狠狠地瞪着身边年轻英俊的警局局长,“老子才要揍他!往死里揍!揍死我就找个新的小白脸去!”

单景川的脸色立马山雨欲来的样子,抬手就想揪她。

这对老夫少妻的家务事天皇老子都没法插手,容滋涵更是不会劝架的人,只能无奈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肩膀、指了指容羡在的地方让她先过去。

“蓓蓓他们己经在楼下了,随后就到,两个小的耽搁了一会,见谅。”单景川这时朝她点了点头,紧跟在自己的老婆身后往里走去。

没一会功夫就看到邵西蓓一手牵着儿子往这里走过来,身后跟着抱着女儿神色冷厉的傅政。

“蓓蓓。”她握着酒杯迎了上去,弯腰微笑地牵过傅矜南小朋友,“南南,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