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们的小世界(第5/13页)
末了,郗颜的情绪稳定了,怯怯地问:“你生气了没有?”
温行远并不隐瞒,诚实回答,“有点。”见她不出声,又问:“这遗留的失恋综合症是间歇性的,还是最后一次?”
郗颜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算了,何必逼她。温行远不愿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他只问:“后悔吗?我是说和我在一起,后不后悔?”
“现在还没有。”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负气似的,郗颜补充道:“不知道以后会不会——”
温行远打断了她,他如释重负地笑,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就更不会给你机会。”
泪意上涌,郗颜柔柔笑起。
同样的夜晚,A市有人在忙碌。
为了确保工期,谢远藤需要赶通宵,监督工人安装售楼部外的灯箱。晚上的气温下降了很多,她已经把羽绒服穿上了,手里还抱着暖手的热宝,还是冷得厉害,跺着脚与负责安装的师傅聊天。
“其实谢经理不用守在这,也不是第一次赶工,我保证明天早上能准时完工。”张师傅见她冻得脸都红了,忍不住劝她回去。
“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不看着装完心里也不踏实,反正明天可以休息,没关系的。”谢远藤正说着,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辆有点眼熟的车。原以为是只是碰巧路过,却见车停了下来,随即车门打开,郗贺朝她的方向走来。
莫名地,他神色越平静,她越不自在,直到郗贺在她面前站定,她才僵硬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说路过你也未必信。”郗贺穿着黑色的大衣,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行远说今晚这边要赶工装灯箱,过来看看。”
谢远藤抬眼注视着他,“晚饭吃了吗?”
“刚开完会。”他微微挑眉,澄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正面回答,却是一副本府尚未用膳的语气。
谢远藤被他吹面不含杨柳风的淡笑感染,心底漾起碧波般的点点涟漪,徐徐牵起一抹笑,“对门那家店味道不错,一起吧?”
郗贺回身望了一眼,微笑着问:“你请客?”
谢远藤坦然地答,“我请就我请。走吧,郗局。”
坐在小店里,谢远藤连菜单都没看,就报出三四个菜名,才把菜单推到他面前:“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还有别人吗?”见谢远藤摇头,他只给她加了杯热饮:“我胃口虽好,胃却不大。”
谢远藤也就没再坚持:“张师傅告诉我这几个菜是他们家的特色,不尝尝枉来一趟。”
等菜上来,郗贺挑眉,“张师傅一定没告诉你菜码这么大。”
谢远藤也有点惊讶:“我们超常发挥吧。”
郗贺的唇角一扬,露出好看的笑容,把筷子往她手里一递,“努力一把。”
谢远藤的食欲已经被几个特大号的盘子吓得没了大半,但看着郗贺自然地给她夹菜,就低头吃了起来。期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围绕的话题基本上都是A市的文化,没有冷场,不觉尴尬。
饭后,谢远藤真的要买单,被郗贺拦了下来,“我没有让女孩子买单的习惯”
“说好了我请的。”
“我没答应。”
谢远藤隐约听出话外之音,又不知该以什么为切入点询问,索性闭口不言。
出了门,迎面一阵冰冷的寒风,让人觉察到冬天的气息。谢远藤下意识拉高羽绒服的领子,下一刻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她欲拒绝:“不——”
却被郗贺打断:“穿着吧,别感冒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只穿着件深色的西装,径自向车子走去。
谢远藤回到路边了解安装的进度,随后去给工人们买来了水。见郗贺倚在车前抽烟,看了看时间,竟然都十二点了。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劝他,“还不回去吗,明天还得上班呢。”
郗贺没正面回答,掐了烟,打开车门:“车里坐着吧,外面冷。”
夜里的寒风萧瑟而寂冷,像是要吹进心里去,然而,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似乎就没那么冷了。谢远藤几乎贪恋上了这份温暖,她轻轻叹息,眼里转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来。
可惜不是他。
郗贺偏头看过来,谢远藤回神,目光在半空中与他的相遇,“还记得我搬家前一天吗?”
郗贺认真的神情立刻变了,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想忘记都难。”
时光倒退,记忆回转:
“你闭嘴。”
“你才闭嘴。”
“我明天就搬走,再也看不到你这个讨厌鬼了。”
“最好今天就搬,多看一眼都烦。”
“哼!”
还是小女孩的郗颜和谢远藤谁也不乐意多看谁一眼,愤愤地转身。
郗贺正巧看到这一幕,觉得两个小丫头可爱极了,也幼稚极了。
时隔多年,郗贺终于有机会问:“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和小颜怎么那么水火不容?”
谢远藤微微侧首,“不是吧,你是源头你不知道?”
“我?”郗贺一怔,显然一无所知。
谢远藤叹息着说:“还不是我不小心炸坏了你的胳膊,郗颜记恨我呗。”
郗贺见她笑得轻快愉悦,也不禁跟着笑了,“那丫头还好意思怪别人呢,疯得没个女孩儿样。我爸不让她放鞭炮,怕炸着她,她就跟我撒娇,偷着让我给买,还不带我玩。当时要不是她跑得急撞到我身上,也不会那么赶巧儿就炸着我了。”
“就是,所以说根本不赖我啊。”谢远藤莞尔一笑,面露委屈,“我可不是看见你在那才朝那边扔过去的,我哪有那么黑心啊。”
郗贺附和:“我也琢磨着没得罪你啊,怎么偏偏就往我身上扔过来了呢。”
“我真不是故意的。”谢远藤敛笑,“是不是留疤了?”
郗贺把袖子拉高了些,手腕上的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疤,“冬天穿得够厚,再说我当时吓一跳,胳膊一抬就掉地上了,根本没炸着。”
谢远藤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轻呼出一口气,“害我白内疚了这么多年。”
她的手冰凉但柔软,有那么一瞬间,郗贺很想握住,但是最终,他只是说:“我以为你忘了。”然后任由她抽手,不显山不露水的语气似乎表示,刚刚短暂的肢体接触,只是无意而为。
如此良宵如此夜,不发生点什么,似乎辜负了寒冬的浪漫。然而最终,郗贺与谢远藤只是回忆远去的童年时代。
有一次郗颜生病没有上学,郗贺在半路上碰着她,请她搭他的顺风单车,进学校时她笑着和他说:“谢谢郗贺哥哥。”
傍晚时分,两个女孩子在老房子的院里跳皮筋,当郗颜一蹦一跳地和郗贺回家吃饭,而她则面对父母的冷淡,谢远藤只能默默地蹲在角落里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