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治疗(第3/12页)

一旦想起一个话题,冰见子医生就会在脑海里将这个话题无限地扩展开来。

“和妇科进行的荷尔蒙治疗相比,有一个出色的恋人,治疗忧郁症的效果也许更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让我现在就扮演恋人的角色,我可受不了。

“那个患者下星期还来,再给她进行一次心理治疗以后,我想她会平静下来。”

“到时你们俩出去一个小时左右,一起去喝喝茶也不错嘛。也就是进行约会治疗,值得试一试。”

听冰见子医生这样一说,那她和美奈在外面见面,可能也是一种约会治疗吧。见面时不管谈什么内容,只要能让美奈把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大概就有益于她的治疗。

“但是,我……”

说得明白一些,我现在最希望的不是和那位夫人约会,而是和冰见子医生约会。如果能再和她一起喝酒,向她表达我的感情,我该多么高兴啊。

说实话,五年来我一直对冰见子医生充满了憧憬和爱慕,上次偶然和她一起去情人旅馆,她衣冠不整的睡姿,点燃了我心中的欲火,从此不能平息下去。

最近一段时间里,我怎么着都想和冰见子医生单独相处一次,以便向她诉说我心中的无限爱恋。

但是,这种事又不能轻易开口。我受雇于人,所以觉得自己说出口来非常失礼,因此一度断了此念,今天没准儿是唯一的机会。因为门诊室里只有我和冰见子医生两个人,而且她刚谈到约会治疗的话题,我趁机提出和她约会,也许不会显得十分唐突。

“那个,我可以插一句吗?”

冰见子医生转过头来,一副询问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我一口气说了下去:

“可能的话,您可以赏光再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和你?”

“每次都是您请客,您能让我请您吃一顿饭吗?”

听到这儿,冰见子医生露出了微笑。

“哪儿用你付钱呀。别说这些了,什么时候好?”

“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您有时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儿。”

冰见子医生翻开放在桌子一旁的记事本。

“那就下星期二一起吃饭吧,地方由我来定。”

“真的吗?”

我控制住自己欢欣无比的表情,深深地低头致谢。

“太棒了,下星期二我要和冰见子医生单独约会。”一天里我不断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从冰见子诊所回到了家。

第二天,我从早上起来开始,包括去花冢总院的路上,甚至在查房的时候,我都是笑容满面地在心中一直叨念同一句话。

护士长和同事们看见我满脸挂笑的样子,心里也会明白吧。不,和他们相比,我更希望凉子能注意到我的表情。

只要她问我:“怎么啦,遇到什么好事了?”我就假装有点儿不愿意似的告诉她。

“下星期我要跟冰见子医生约会。”我说完以后,不知道凉子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我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沉浸在幸福当中,关于即将到来的约会,我仔细考虑着自己的作战方案。

首先,吃饭的地方冰见子医生说由她来定,我就不用操心了,问题在于吃饭以后。找一家情调不错的酒吧,当冰见子医生微微有些醉意的时候,我准备邀她去上次的涩谷那家情人旅馆。但是如果太突然,她容易一下子拒绝,还是先去那家跳舞俱乐部,让她在那儿尽情地狂舞之后,对她说:“您累了吧,去不去休息一会儿?”借机把她带到情人旅馆。

当然在这之前,先要告诉冰见子医生我是如何地喜欢她。不行,如果吃饭的时候提起此事,显得太没有情调了。也许在俱乐部时告白时机最佳。在异常喧嚣的噪音中,只有脸挨着脸才能交谈,这样就可以像恋人一样接近她。

无论如何,我绝不能重蹈上次的覆辙,一旦有了机会不能胆怯,甚至可以考虑霸王硬上弓的方法。不用顾虑因此被炒了鱿鱼等等,只要如实地把我热切的思念转达给冰见子医生,她一定也能明白我的心。

在这之后,如果能和冰见子医生燕好,极度激动的我说不定会当场晕倒。就是做爱困难,至少也要和她接吻。

当然到了约会当天,早上醒来就要认真地泡澡,连头发也要洗得干干净净。服装挑选我所有衣服中最贵的那件驼色外衣,里面是竖条本色白的衬衣,内裤是一个月前买的印花短裤。虽说颜色有点儿艳,可这才是决定我今生今世一大胜负的内裤。

自从和冰见子医生定好了约会时间,我就像等着去春游的孩子一样,每过一天就在日历上划掉一日,翘首以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左盼右盼,总算盼到了星期二。我穿上事先选好的内裤和西装,去冰见子诊所上班。

上午和往常一样,前来就诊的患者向我咨询病情及服药的一些问题,然后预约冰见子医生下一次的治疗时间。因为我是护士,自然不会直接诊治病人或发放新药,主要围绕着眼前的治疗进行说明。

在这段时间里,诊所里只有我和挂号处的通口小姐,眼见着没有了患者,通口小姐问: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看来我是喜形于色了。“没有……”我不由得含糊答道。“是和冰见子医生约会吧?”她一语击中要害,我只好点了点头。

“是吗?祝你过得愉快。”

通口小姐还是以往那种讽刺的口吻,却没有什么恶意。

“是你和冰见子医生两个人吗?”接着她又问了一句,我假装没听见。

这天下午,冰见子医生和往常一样出现在诊所,她对我和通口小姐招呼了一句“早上好”,就换上白大褂开始为预约的患者看病,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当然,我知道她不会忘记约会,可总有点儿不安。

这样到了下午四点,上星期预约的那位叫川口的患有更年期障碍的女患者来了,我向心理治疗室走去。

她穿着一件小花的连衣裙,肩上披着一块淡粉色的围巾,比起上次来,年轻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身体怎么样?”我问。“托您的福,好多了。”川口太太快活地答道,并从床旁边取出一个纸袋。

“这是一件衬衣,我觉得您穿一定很合适。”

“不不,这样的礼物……”

“没问题,您穿一下试试吧,我可是花了半天的工夫才找到的。”

我不知道收下这种礼物是否合适,如果是送给护士中心的那还说得过去,送给个人的礼物就有些让人为难了。

患者特意送我礼物,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如果我无缘无故地加以拒绝,也许非常失礼。我转念一想,就收下衬衣放在手边,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