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暗(第2/7页)

“像你这样的美女,今后找年轻、善良的人,找多少都能找得到。”

老板娘说完,没听到回音。回头一看,里子明亮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

“哎呀,喜欢就喜欢吧,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老板娘好像反省自己的言重,她压低声音关切地问:

“肚子饿了吧?去吃点儿东西好吗?”

“可是……”

“你要想开点儿,明天可以再见嘛。”

“请老板娘等一等,我打个电话!”

里子还是很郁闷,她从手提包里取出笔记本,查询电话号码。

她先后给两家店打电话,均未接通,应该是都关门了。第三家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请问现在你们那儿有个叫内藤的客人吗?……”

老板娘把洗碗池里的垃圾装入塑料袋,放到走廊上。回头一看,里子两只手分别搭放在左右膝盖上,端坐在那里。

“联系得怎么样?”

“找不到……”

里子边说边慢慢摇动细细的脖颈。

“那走吧!”老板娘催促里子。

“他会不会是受伤了呢?”

“没事的。可能是喝醉了酒,忘记来这儿啦。男人嘛,都挺马虎。”

老板娘关掉店里的灯,锁上门。

“咱们去吃点儿朝鲜饭吧,前面有家店开到四点钟。”

里子顺从地点点头。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变卦了:

“对不起,我要回家。说不定洋介先生去我家啦。”

“他说过要去你住的地方吗?”

“没说。”

“那他不会去的。”

“以前他常醉酒后去找我。”

“男人那样爽约,可以不理他。”

“他要是去了找不见人,我就觉得很可怜。”

“你才可怜呢!”

里子若有所思地歪着头,充满歉意地说:

“请恕我告辞!”

她麻利地鞠了一躬,朝停放在十多米处的出租车跑去。

“这女人真傻!”

老板娘娇嗔地嘟哝着,朝着朝鲜饭店方向缓缓走去。

大约过了一周,洋介出现在“星期三的早晨”。他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都已经醉了。

他穿着一件带方格的西式夹克和一条并不配套的裤子,系着领巾式领带,依然显得很潇洒。

“见到里子了吗?”

老板娘连“欢迎光临”也没说,直接冲洋介诘问。

“没见。她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有事儿没事儿。你不是上周和她说好在这儿见面吗?”

老板娘从开始见到洋介情绪就不好。

“她等到夜里两点多呢。你怎么能爽约呢?”

“是吗?”

“当然啊。女人认真地等你那么久,你不觉得可怜吗?”

“是的,是的。”

洋介露出略有厌倦的表情。

“她纠缠不休啊。”

“‘纠缠不休’?是让你逼得吧?”

“是啊。”

洋介一瞅同伴,同伴在窃笑。

“别开玩笑!你要是玩腻了,就直接跟她说嘛。”

“并不是腻啦。”

“那就应该对她好一点儿嘛。”

“我对她很好。”

“还说什么对她好!你总是爽约,打给你的电话你也不接。”

“她总是在我下午最忙的时候来电话。”

“再忙也要回个话嘛。”

“她说以后白天见面。”

“因为你晚上不准时约见。”

“我实在是说不过老板娘啊。”

洋介又喝了一口兑水威士忌,心有不甘地说。

“她那儿很棒啊。”

“你说哪方面?”

“做爱。”

洋介一边羞涩地笑,一边说:

“那样有耐性。”

“洋介先生,别说啦!”

老板娘的态度严肃认真,使内藤洋介很败兴。

“你不该在这样的地方说这些事儿。”

老板娘突然扭转脸,到吧台那头去了。

惹得老板娘这样生气,洋介觉得既难为情也不舒畅。不消一会儿工夫,他便离去了。

过了半小时,里子来到了“星期三的早晨”。时间是夜间十二点十分,她好像是在店里打烊后从银座赶过来的。

“洋介没来吗?”

“来过,待了一会儿走啦。”

老板娘不客气地说。里子听了神情有点沮丧。

“他去哪儿啦?”

“不知道他去哪儿。”

“是去‘荣花亭’了吧?”“荣花亭”是另一家酒馆的字号。

里子站起来想打电话,老板娘斥责道:

“你别理他!他是色鬼。你还是干脆死了心吧!他装腔作势又好色,最差劲儿!”

“怎么?……”

“他说话很损,信口开河。”

“他说什么啦?”

老板娘环顾四周,把嘴巴贴近里子的耳朵:

“他说你那儿挺好,经常跟你相悦。”

“那儿?……”

“他指的是做爱。”

“他说这事儿了吗?”

“拿人取乐!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啊。”

里子有点发愣。

“你不那么认为吗?”

“说不清楚。”

“他在别人面前说你那些个东西,简直不把你当人看。他这么说,你不伤心吗?”

“唉……”

里子说不出如何,目光倒是很柔和。

“那你不生气吗?”

“他是损人的意思吗?”

“你这个人真够呛!”

“可以打个电话吗?”里子问老板娘。

“我真是自作多情。你随便吧!”

老板娘把耷拉在两颊的头发往上拢了拢,招待新来的客人去了。

里子在吧台头上打了十多分钟电话,尔后放下听筒,招呼:“老板娘!老板娘!”

“干什么!”老板娘应声回头,看到里子双手合十,目光恳切。

“我想求你一件事儿,能借给我点儿钱吗?三万日元。明天我一定带来还你。”

“干什么用?”

里子有点难以启齿,又不得不扭扭捏捏地说出实情。

“他说要用来打麻将。”

“那怎么啦?”

“他说要在涩谷的旅馆里打,钱不够。”

“请原谅!不借。”

“老板娘,求求您!”

老板娘要挪步离开,里子拽住老板娘的衣袖。

“明天一定带来还。拜托!”

里子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虽然只是做酒水生意,但里子是个严谨的人。老板娘也知道她不会借了钱就溜掉,但一想到要转给洋介用,就来气。

“男人要赌,你凭什么为他借钱?”

“他说你要能拿钱来,就可以到我身边来。”

“一个大男人就没钱打麻将吗?”

“主要是急用啊。再说,他的钱全让太太控制着,不太自由啊。”

“他却玩得很凶。”

“求求您!我今天怎么都想见到他。”

“你可以去见他。可是,你去了,他仍然打麻将,你又不会打,你去干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