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舍(第2/6页)
“大夫说别去太远的地方就行。还说不能上下坡。以后走下坡路的时候,就要像螃蟹一样横行啦。”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是的,很无聊。”
“什么无聊?”
“我在星期四以前见不到那个大夫。”
“你去医院干什么?”
“因为那个大夫很帅啊。既年轻,又有风度,眼睛深深的,看上去有点沉静。你知道法国男演员雷诺·贝尔烈吗?他很像。”
“……”
“喂,姨妈,我下次去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吧。姨妈见到他,肯定会感兴趣的。”
“别开玩笑啊。月底啦,我要忙着写付账通知单、跑银行。”
老板娘着急地说。
“他穿着上下分开的白大褂,人很和蔼。弹性绷带是他特意给我缠上的。”
“那就尽量别解开!”
“他说睡觉时要解开。就这么缠着睡吧!”
“喂喂,你是病人啊。得按大夫说的做!”
“那个大夫讲得很好懂。他说人在跌倒时,固定膝盖的韧带没有弹力了,很容易造成挫拉伤,还给画画讲解。把那画要来就好啦。”
“那就好。”
“还有,姨妈,只花了三千日元。拍了两张片,还给了药,很便宜吧。”
“钱要好好拿着!”
“果然像姨妈说的那样,广尾的那家医院很好。下次要是有亲友受伤,可以去那家医院。”
“谢谢你这么热心!”
“星期四再去医院,再向你报告。”
“不用报告大夫的情况,只报告伤势好转情况就行!”
交谈到最后,老板娘叮嘱亚子:“晚上一定把弹性绷带摘掉!”尔后放下了听筒。
两天后的傍晚,亚子来到老板娘的公寓。她可能出于遮盖裹在腿上的弹性绷带之目的,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
“膝盖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好点儿啦。”
亚子恶作剧般地耸肩笑了笑,继而一本正经地说:
“姨妈,我想求您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莫非又要借钱?”
“钱还有,是想借你一条围巾!姨妈不是有条三色旗带小点儿的围巾吗。反正您用不着。”
“可以借给你,你要干吗?”
“我明天要去医院。我觉得那条围巾配这件T恤衫很好看。您觉得呢?”
“是啊。”
老板娘赶紧拉开橱柜的抽屉。
“在这儿,拿吧!”
“哎呀,有好多条呢。”
亚子取出围巾,一条条依次围在脖子上试戴。老板娘从洗碗池旁拿来玻璃壶,为亚子冲咖啡。
“可以借给我这条吗?”
“可以,就送给你吧。”
“真的?那我太高兴啦。”
亚子把选定的白、蓝、红三色围巾再次围在脖子上,又照了照镜子。
“戴着很协调。膝盖没事儿吗?”
“我想,从明天起,每天都去医院。”
“为了见到贝尔烈先生吗?”
“他真的很帅,姨妈肯定会迷恋的。”
“我不会迷恋男人的容貌和外形。男人要经历过人生的波折,还要有点深度。”
“哎呀,那位大夫也很有深度啊。睫毛很长,一看他的眼睛就会被吸引住。”
“是一见钟情吧!”
“人嘛,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有好的开端,就会有好的结果。就是一见钟情,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都好。你对男人没有免疫力,要当心!”
“别小看人!我上女校一直到高中,上了大学接触男同学,交了很多男朋友。”
“那只是普通的朋友。喜欢你或迷恋你的男性与你幽会,是不会暴露本性的。”
“姨妈的意思是让我更加深入地跟他交往吗?”
“你要是那样,你妈会责骂你的。”
“没办法嘛。”
老板娘认为:为了增强亚子对男性的抵抗力,可以牛刀小试。但不能弄巧成拙,弄得不可挽回。亚子实际上并不了解男人,仅凭她平常说的话和做的事就能知道。她交际圈中的同性朋友大多很顽固、很天真。属于现代城市女性中的不成熟那一群。
“男人有的是,不必急着找!”
“没着急,喜欢就没办法了。”
老板娘想:假如亚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可以加以干预,而姐姐的女儿就难办了。
“哎呀,仰慕医院的大夫还说得过去啊?”
“那个大夫真要是求我,我也许就会给他。”
“别乱说!”
“昨晚还梦到我和他交谈呢。”
“送给你条围巾,你就光做梦吧!”
老板娘口里喝着咖啡,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三
第二天下午,老板娘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准备整理昨晚的记账单时,亚子出现了。
亚子的大衣襟缝显露出那条三色围巾,头发也烫出了漂亮的卷儿,但脸色有点黯淡。
“我去医院了,冈大夫不在啊。”
“冈大夫就是雷诺·贝尔烈吗?”
亚子点点头,
“他太过分啦。让我过三天再去,结果我去了,他不在,只有个怪模样的大夫像螃蟹一样戴着眼镜呆坐在那里。”
老板娘放声地笑了。
“说冈大夫只有星期一才来那家医院。真欺负人!好不容易去趟医院。”
“那个贝尔烈不是那家医院的专属医生?”
“说是只有每周星期一,才从庆应医院过来支援诊疗。”
“他是大学老师吗?”
“是。”
“你吃吗?”
老板娘打开昨晚客人送给她的寿司,问亚子。
亚子边吃边问:
“我去庆应医院看看好吗?”
“那么远,算了吧!”
“那位大夫太好了。”
“就是去大学附院,也未必能请到那位大夫看嘛。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让哪个大夫看都一样啊。”
“有差异。今天,那个螃蟹连膝盖都没摸,就说‘好啦’。”
“因为这是第二次嘛。”
“伤情也许会变化。应该再慎重点儿。那样的庸医不行啊。”
“也是啊。”
老板娘不愿意跟亚子正面纷争。亚子又说:
“那个螃蟹也很可恨,他让我两天以后再去。”
“两天后不就是星期六吗?”
“他是使坏,不让我见冈大夫。”
“不会那样吧。”
“让我星期一去不行吗?”
“你可以说‘我星期六来不了’嘛。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没事儿。”
一提到腿伤,亚子立刻变得冷淡和无兴致。
亚子从那天起,没再与老板娘联系。
她没有主动联系姨妈,就意味着平安无事。老板娘暂时忘记了亚子。
第四天,也就是星期一的下午,亚子来到了老板娘的公寓。这次她穿着裙子和T恤衫,系着老板娘送给她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