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册 第十二章 福祸自求(第4/4页)

我淡淡道:“殿下恕罪。天黑了,该早些回城才是。”

高旸笑道:“也是。那孤送一送君侯。”说罢亲自牵着马上前几步,伸手请我先行。

我只得低了头与他并肩前行。我一路默然,不肯先开口说话。銮铃细细,马蹄悠悠,就像那一夜在汴河边偶然相遇。年少时的情义,会随时间散去。待彼此容颜凋零,曾经以为是久别重逢,其实不过是陌路相识。相见争如不见。

眼见村口的车马已隐隐可见,高旸这才道:“孤与君侯,自旧年在汴河边一别,已有七年未曾相见。君侯一切可好?”

“多谢殿下记挂,玉机一切都好。不知太妃是否无恙?启姐姐和安定县主都好么?”

“托君侯的福,一切都好。春儿旧年在西南又生一女,陛下赐号安宁。”我忽然想起,高旸早年在桂阳时,曾与一个叫作智妃的女子生下一子。后智妃病死,那孩子便养在启春膝下。屈指一算,那孩子也该有八九岁了。不知不觉间,他也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了。真好,总算没有像我一般,蹉跎半生。

我笑道:“恭喜殿下。”

高旸却不以为然:“孟子云:‘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43]孤所践,亦不过众生常道,无可悲喜。”

我本想反驳两句,客套两句,再宽慰两句。谁知话到嘴边只剩淡淡的几个字:“无可悲喜?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