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报春花的警示(第7/17页)

褚青蘅一把拉住萧九韶的手腕,示意他跟着她走,她沿着台阶走到当日苏葵站着的那个位置:“我记得她签完字,就站在这里,看着新人迎宾的地方。她说,她希望还能看着苏蔷站在这里……”她摇摇头,有点困惑,“我忽然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她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

萧九韶看着她,眼神温柔,也难得没有挖苦她的打算:“她那个时候的确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严谨地说,她其实并不单纯是被罗令谋杀,而是自己求死。”

“……为什么?”

“因为她的那家杂志社拍到了不该拍到的照片,她却没有及时校对出来,等她想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本杂志的前页有主编的名字,就是罗令。”

贩卖信息和新闻的人都是在钢丝上行走。苏葵知道这次自己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事业必定损毁,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妹妹,她只能用死亡来换取妹妹后半生的平安喜乐,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透露这个秘密。她找来那些人,就是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有些无法说出口的隐私,以此来要挟、激怒他们,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表面上是被谋杀的。光是谋杀两字,就足够轰动眼球,她就是需要这个效果。即使那位大人物为了保险起见还要伤害苏蔷,也不敢轻易动手,不然事后媒体会把苏蔷的事跟苏葵当年被谋杀的事件联系在一起,那么仅仅被拍到一个侧影的偷拍照,就会被重新翻出来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面,那绝对是这位要紧人物不愿意看到的事。

褚青蘅道:“她真的……是非常聪明的女人,尽管跟你的聪明不太一样。”她在感情上说不上喜欢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段和决绝程度远超常人。

萧九韶“嗯”了一声,居然表示了赞同:“她是位很了不起的女性,在某方面。”

褚青蘅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他配合地低下头便在他耳边问:“可是为什么你认定是罗令,而不是陆敏之或者楼澈?”

“排除法。陆敏之性格保守顾家,不是冲动杀人的类型,看她打牌就知道。罗令和楼澈都有可能,但是那张计分表上,出牌不按常理叫牌还很高的人只有罗令,他要在众人的视线下动手,心情就会变化,偏好冒险,当然这不算证据,林警官也看出来,他也无法找到突破口。我就告诉罗令关于苏葵求死的原因,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会主动承认,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为了他的家人。”

褚青蘅微笑道:“我好像越来越能理解你的思维方式了,不知道等我变成你这样还需要多久?”

萧九韶看了她几眼,皱着眉,有点难以启齿:“你确定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想知道,你千万别说。”

秦晋和莫雅歌在七点整赶到酒店。

秦晋气喘吁吁地把手稿扔在桌上,坐下来拿起边上的茶杯大口喝干:“没打到车,我们只好先坐地铁再跑过来。那个林警官真是难缠,非要把这个本子翻烂了才肯给。”

褚青蘅忙把手上的杯子递给莫雅歌:“我这杯水还没喝过,已经放凉了。”

莫雅歌拿过杯子:“你喝过也没事,哪这么讲究?”她喝了两口水,又道,“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地铁都会故障,一直停了快半个小时才开。”

刑闵打开那份手稿,翻到第一页,又抬头道:“你们有兴趣的话,一道坐下来看吧。”萧九韶坐在他对面,也一起看那份手稿,其实苏葵写的还是比较简练直白,字迹也端正。忽然有一页的底下空白的地方,潦草地写了几个字:游轮失事的时候有谁离开过甲板,边上还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褚青蘅只觉得心跳加速,当时情形混乱,游客也多,事后她根本回想不起来到底有谁不在甲板,或者中途离开过。可是苏葵在这里忽然这么写,想来是她发现到关键点了。

刑闵缓缓地把这一页翻过,只见后面那页写的又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他拿起那本手稿,看装订书脊,中间赫然是被撕去了一页,并且还是十分重要的一页。

他一下子把手稿拍在桌上,看着秦晋:“你把这东西拿回来的路上,是否被别人碰过?”

秦晋回想一下,迟疑地摇头:“应该是没有。”

“应该?”刑闵重复一遍,像是十分不满意,“林警官交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一页被撕走了?”

秦晋神情尴尬,抓了抓头发:“我……没注意。”他转头问莫雅歌,“你注意到了吗?”

莫雅歌也摇摇头。

刑闵抬手在桌上一拍:“这个也没注意,那个也没注意。秦晋,活该你干了好几年都升不上去,粗心大意!”

他拿出手机拨给林警官,询问了两句立刻被对方堵了回来:“拜托啊,刑警官,是你让自己的手下来拿这件证物,我也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现在来质问我不是故意找茬吗?什么?你说这个本子被人撕了一页?那你是怀疑我损坏物证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啊?”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人下楼喝早茶,刑闵只得站起身,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褚青蘅看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像是跟电话那头的林警官在吵架。

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褚青蘅摸摸心脏,也许是这段时间大起大落的刺激太多了,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不至于情绪失控,她果然是越来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秦晋摸摸鼻子,问:“你说回去以后我会不会被刑队穿小鞋?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生气过。”

莫雅歌同情地看着他:“那还用说?都被指名道姓了,一定会被穿小鞋的。”

“……雅歌啊,你有没有发觉你安慰人的方式有点问题?”当然发泄愤怒的方式也很有问题,褚青蘅摸摸自己的脖子,她可是差点被她勒死。

“你这么会安慰人你就上啊。”

褚青蘅清清嗓子,安慰秦晋道:“其实这工作也没什么好的,又累又脏,最多再换一个喽。”

莫雅歌立刻吐槽道:“我怎么觉得你安慰人的话更有问题?”

“有问题吗?”

秦晋悲愤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家伙完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这种拿着死工资,上下班开好车还住高尚住宅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褚青蘅耸了耸肩:“那当我没说——对了,你忘记给沈逸打叫醒电话了。”

沈逸是喜欢睡懒觉的,至少在苏葵的别墅里每天都是至少要睡到十点左右。秦晋的叫醒服务不成功,最后不得不掏出警官证要求前台去帮他开门。

结果赶到机场时,原本预订的那个航班已经起飞了,他们只好改签到下一班。这全价机票更让秦晋心痛不已,毕竟这趟公差有很大部分的开销是要自己掏腰包:“其实从这里出发,普快也只要一天时间,耽搁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