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杜老板(第18/59页)
杜小曼后退一步:“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时阑露出白牙:“啊。老板娘你是男是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楼下的那两位随从其实是你的丫鬟吧。上户籍的时候我还奇怪,为什么衙门会看不出你是女子给你上了户籍。”
杜小曼警觉地冷下脸:“喂,你想怎么样?”
这个人眼光够毒,而且此时的感觉与他当时破落书生的气质十分不符,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角色?
时阑却又露出很无辜的神色瞧她:“老板娘你怎么如此说,不管你是男是女,我欠了你的银子签了契约就会在这间酒楼将债还清。老板娘你愿意假扮男装,其他人兴许也没看出,我就再喊你老板或曼公子也行。”
杜小曼皱眉看看他:“算了算了,你还是喊我掌柜的吧,男女通用,就这样了。你,没别的什么目的?”
时阑扬起双眉道:“掌柜的,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幼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管你信不信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断不会做。”忽然又叹了一口气,“此时便说了实话吧。我已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卖身为奴,总有一口饭吃,片瓦遮头,比饿死街头好。但我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家道未败落前亦有些名望,委实拉不下脸主动做仆役,方才出此下策。我已和盘托出,确无欺瞒。”
唔,听他这样说话,像确实只是个落泊的富家子。
如果时阑想打劫,昨天晚上就该下手了,用不着签卖身契吧。时阑如果做女人比那位神仙姐姐阮紫霁还强出不少,想也不会对她这种姿色的女人劫色。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值得阴谋的吧……
杜小曼勉强道:“那我就暂时相信你,你在店里先好好表现。”
时阑立刻道:“多谢掌柜的,我晓得了。”脸色一变,一本正经道,“我伙计跑堂账房样样都能做,但有件事情需言明在先。在下身负圣人教训,谨守礼仪规矩,若掌柜的你夜深寂寞,需人,咳,陪伴的话,恕我不能从命。”
杜小曼听古人说话,还是需要先在脑子里转换一下才能明白。等她明白了最后一句话的涵义的时候,时阑已经施施然走出了门。
杜小曼怒声大喝:“时阑你给我回来!我怎么会做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时阑已沿着回廊踏进前楼。
杜小曼恨恨地踹了椅子一脚。
装修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杜小曼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召开了一个研讨会,讨论酒店的风格定位与装修。
胜福问杜小曼:“起先这座酒楼是楼上酒楼,楼下茶座,是要把它改成整个儿的酒楼,整个儿的茶楼还是和以前一样?”
杜小曼犹豫地说:“这件事情我也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拿定主意,如果两样兼营,是不是可以多挣点钱?”
她话刚落音,立刻有一个声音哧地笑了一声:“错,错,大错!”
杜小曼皱着眉,很不爽地盯着一脸不以为然的时阑:“错?哪里错了啊?”
时阑勾起一边的嘴角:“掌柜的,恕我直言,这家酒楼之所以如此萧条,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之前的主人太贪,想出酒楼茶楼一起做这个傻主意。你要是一起做,下场多半也是如此。”
杜小曼冷笑:“傻?有什么傻的地方吗?有请时大高人详细地解释一下。”
时阑道:“进茶楼喝茶的人要么穷得很,喝喝粗茶,听书听小曲,在茶楼里耗一天,可能花不了十个铜子儿,赚不到大钱。再一种是能让你赚钱的金主,但这些人喝茶多半是想找一处静所,偷得半日闲散。要紧是雅,是清静。品茶的时候鼻中熏香与酒肉之气混杂,耳中丝竹之乐与划拳声和鸣,茶座怎么能招揽到客人?茶座占了一层店面,酒楼中连个雅间都没有,又哪有体面酒楼的样子。只得有一个关门大吉的下场。”
杜小曼觉得确实有点道理:“那么,就删除掉合开的计划。单开酒楼好呢?还是茶楼好?”
小三搔搔后脑,嘿嘿笑道:“小的们当然是觉得酒楼好。茶楼太雅,小的们粗鄙,怕侍候不了那些爷。”
黄师傅和胜福满脸赞同。
杜小曼思考片刻:“唉,茶文化博大精深,掌柜的我不风雅,挑战起来有难度,还是做酒楼吧。”
黄师傅等人顿时满脸欢喜。时阑向杜小曼道:“掌柜的决断英明。”
杜小曼点头微笑:“还好还好。”
又经过一番详细讨论后,定下装修方案。小三保举了他的一个开工匠铺的亲戚,据说此人专门给大户人家和酒楼做装修。包工包料,手艺好,价钱公道。下午就将这位亲戚带了过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长得十分忠厚。
杜小曼请他初步估算了一下,酒楼和后面的小楼,重装门窗,重修楼梯,铺上地砖,楼上再隔出雅间,楼内外重新漆刷,加在一起大概要八百两银子。
杜小曼满脸惊讶:“这么贵?”
大叔诚恳道:“已经不贵了,公子爷您要修得阔气,用得全是好材料,整个杭州,也只有我有这个价钱,在别处没有一千两银子不成的。不信公子可以去打听。”
杜小曼想了想,满脸笑容道:“嗯,知道了,不过我还有厨房和后院没想好怎么修,我今天明天再想想,然后和您一起说吧。”
大叔很豪爽道:“好好!”告辞离去。
大叔出门后,时阑低声道:“掌柜的明日要去集市上看看?”
杜小曼说:“当然啊,货比三家不吃亏,再打听一下市场价比较保险。”
时阑笑道:“老板娘真是精明。”
杜小曼道:“除非是傻子才不搞清楚价钱就定吧,还有啊,再让我听见老板娘这三个字,小心我把调去扫茅厕倒马桶。”
时阑向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放心,我只会偶尔在没人的时候喊一声,一定不让外人知道,老……板……娘。”
杜小曼横起眉毛,时阑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蓦然变得一本正经:“掌柜的,方才是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你明日如果出去,能不能带上我同行?”
这个人在打什么阴险主意?杜小曼一脸怀疑,时阑咳了一声:“我看胜福小三两人在掌柜的面前都十分卖力,掌柜的对我似乎还有些成见,不如多让我做些事。掌柜的明日去集市,问到的东西琐碎,若有个人帮你一笔笔记下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