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爱非其道(第64/89页)
她已觉得很足够。
给她穿好鞋,他把她的脚微折了放下去,一倾身,她的手臂就缠上来箍住他的脖子。
他身形顿住,不动了。操作台隔得近,他动她便会挣,结果磕到她自己。
她挨在他耳边,娇俏又柔软:“不要吃醋嘛,你难道不知道我只喜欢你。”
她自说自话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他默然半刻,轻声道:“我知道。”
甄意反倒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厚脸皮的她为这句话,脸红了。
……
下了车,甄意问:“你只看么,要不要我教你打棒球?”
他摇头。
“没兴趣?其他也行啊。”
网球乒乓篮球排球,她各种在行。上学时代,课间和体育课就是她的天堂。他还记得她在操场上蹦来跑去的样子,勃勃生机。
“言格,你要多运动。”甄意已然开始扭腰热身,“像你这样,小心得老年痴呆症。”
“像你这样,小心得老年多动症。”他说。
“哈?”甄意扑哧一声哈哈笑,“言格你太可爱了。”她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身。
他看她像一株风中的小树苗摇摇摆摆,不太理解,并不觉得哪里好笑,但不妨碍他喜欢看她笑得张牙舞爪的样子。
“言格,你真的需要运动,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唔,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她指着自己,眉飞色舞,“床上运动,我给你当教练。”
“……”他脸微红,抿抿唇,“甄意,你羞不羞?”
“呀!原来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呀?”她背着手,歪头凑到他跟前望他,调皮而精灵。
“……”
安瑶下了班去停车场取车。下午没事,没约到甄意,可以回去陪言栩。如果开车快一点儿,还能亲自给他做晚餐。摁下钥匙,白色法拉利闪了闪,言家送她的订婚礼物。
对她来说,太招摇。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小本田。可言栩妈妈说车要给她放坏,这才隔段时间开一次。一辆车引得医院里流言蜚语,好在她不在意。
打开车门,身后有人叫她:“安瑶。”中学校友,不知怎会在这遇见。这些年她躲得最厉害的就是中学同学。
“是你啊。”安瑶抿一下唇,温和却淡漠,没要寒暄的意思。
“嗯。”同学也不热情,看一眼她的车,“你未婚夫家出手真阔绰。”安瑶没多骄傲,这不是她在乎的。
“好像姓言?”那人问,“言格和甄意又走到一起了?”
“会在一起。”安瑶说。
“要是他们知道了你做的事,怎么办?”
“什么?”
“八年前你在KTV对甄意说言格不去K城要出国。可听秦老师说,言格申请了延迟一年,甄意读高三,他会留在深城陪她。”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安瑶说实话。
那人见她坦然平静,冷笑一声:“起火时大家都以为甄意去找言格了,可她困在洗手间。后来失火,言格回来找甄意,大家说她气走了。火警响起,班长问起甄意,是你最先说她气走了的。”
安瑶“嗯”一声,这正是她想对甄意坦白的。她没有求证甄意的位置就妄自下定论。
“当时和班长玩暧昧的杨姿坐在你身边,她把甄意的包包和手机踢到沙发下去了。甄意走的话,会不带包?你没看见杨姿的小动作?”
安瑶一愣:“我没看见。”
“谁信啊,”对方露出真面目,“希望你给我点好处。”
“呵。”安瑶轻笑,“不好意思,这些事我已准备向甄意坦白。”
那人吃惊。
“没有确定她的位置就怀着恶意说她已经走了。这是我一生做过最让自己不耻的事,”少年时一次鬼迷心窍成了一生的精神污点,“我会向甄意坦白,请她原谅。我一时歪念想让他们有误会。但言格走后,我立刻去找她了。”
“可甄意已被别人救走。”同学刻薄地中伤,“没人知道你试着去救过她,只要我说出去,大家都会知道你心肠歹毒,想杀甄意。”
“我没有。”她依旧坦达。
“我要你做的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那人气急败坏地提出要求。
安瑶决然地摇头:“我不会受你威胁。你要说就说,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
她转身要走,那人却不依不饶:“坦荡荡了?看来你忘了你曾是个小偷。”
安瑶脚步一滞,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漂亮的脸蛋渐渐苍白。羞耻弥漫心头。
小时她孤苦无依,无法生存,糊涂地偷东西。小学五年级时偷班上一个女同学的钱,女同学以为是她同桌偷的,又吵又骂,同桌有心脏病,突然就发病了。
她再不敢偷东西,从此又悔又痛。这些年,她每个月都偷偷给那个同学的家人寄钱。
她以为这种事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你的未婚夫知道你曾是个侥幸的罪犯,他还会爱你吗?”
“但不论如何,我不会再做任何配不上言栩的事。别想威胁,我不会帮你。钱,名,利,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现在太骄傲,瞧不起。”
一星期后甄意受审,罚款,社会服务令三个月,并停止律师执业。期满后,需重新申请拿回律师执照。
判决下来,甄意走出法院,失落,但也轻松。
外边阳光灿烂。
言格立在大理石阶梯旁等她;司瑰也在,抱一大束花,拘谨地和言格保持两三米的距离,望着天空数飞鸟。她受不住言格寡淡的气场。
一见甄意,她立刻解脱:“恭喜我最爱的小女人从此摆脱律师这个最混淆是非最颠倒黑白的行业,重回清白人间!鼓掌。”
一行人稀里哗啦拍手,江江搞了个花环给她戴上。甄意无语:“恶不恶俗?我在服刑呢。能不能严肃点儿?”
司瑰:“你的痛苦就是我们的欢乐嘛。”甄意一脚把她踹开。
言格的目光始终凝在甄意身上,随着她由远及近,等她在面前站定,问:“还好吧?”
“很好。”她耸肩,笑,“跟戚勉打官司的钱给艾小樱家了。小樱的爸妈开始不肯要,说该崔菲补偿,我说这就是崔菲的钱。”她踮了踮脚,深吸一口气,“无债一身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