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7/11页)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所以真相也格外难听。因为,易葶分手的理由竟是:“我还爱着严启正……”

电话这头,齐淼如遭晴天霹雳,仿佛脑浆迸裂:“可他是个混蛋呐!”“我知道……”

“他明知道你会难过,还那样对你!”“我知道。”

“而且,他要结婚了!”“我知道!”

易葶终于反吼起来。是的,她什么都知道。因为,是严启正亲自给她送来的婚礼请帖。

那天他约她在小树林见面,易葶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她本来就无法拒绝他,甚至还有种隐秘的希望,希望那是一个转机。

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严启正来了。男人还是高瘦有型,白衬衫黑西裤,把背挺得笔直,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他越来越近,近到只有半米的距离,易葶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发现,自己还爱着这个男人,原来待在这里不肯离开,是因为还有着某种期待。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这样想着。

可是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我要结婚了,婚礼就在半月后。”这就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递给她一张请柬。易葶的手僵在半空,根本不敢接过那张小小的卡片。

“恭喜。”最后,她还是收下了请柬,转身就走。记得某首歌说,若越爱越被动,越要落落大方。可才走出去不到十步,她就心痛得再也迈不开腿。她突然掉头,把自己撞到博士怀里。强忍着的泪水冲破禁忌,悲怆得难以控制:“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们就真的结束了!”易葶哭得很伤心。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为了他这么伤心。不是早就放下了吗?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是徒劳,所有的心血都是白费,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迹!

男人的手绕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哭成这样的女孩,他也并非不动容。她依然美好可爱,在某种程度上,自己依然喜欢她。可那又怎样?生活中有太多事比爱情伟大。他低声细语,就像在安慰一个婴儿:“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我总会在你记忆里慢慢淡去,谁也没有那么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易葶哭累了。她抬头,深深地看着严启正,深深地,仿佛想把这个人刻进眼底:“我……我还爱着你。”

“我知道。”博士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叹气,“但Jacqueline,你值得被人更好地对待,而你明白,我做不到。”

易葶牵牵嘴角,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她很明白,今天从这里离开,就真的彻底离开了。

当易葶带着泪痕酿跄着走出严启正的视线后,一个女人从不远处的配电房后走了过来,她挽起男人的胳膊。

严博士皱眉:“这下满意了?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较劲。”

她才不是小孩子呢,赵老师暗想。虽已动用了父亲的关系,让严启正去香港做访问学者,但想起半年后回来,他还得和易葶共处一室,她就心神不宁。还好,通过教务处她查到易葶在半年前去开过成绩单,当时的理由是申请出国。再查下去,便知道她已于年初拿到Offer,不过似乎还没下定决心。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推她一把,让她永远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不能允许对方的前任存在于自己的爱情里,绝不!

“她要出国,我没法留她,这毕竟比跟着老刘好多了。”

“你……不难过吗?”

齐淼很迷茫。难过,可似乎也并不太难过。甚至还隐隐松了口气,起码这样,等他明年回来和严启正做项目时,就不用那么尴尬了。女生真的好麻烦,跟她们在一起,快感还比不上玩LOL,但问题和困难却很多,有时反倒觉得一个人更自在。

他感叹道:“我这种屌丝,还是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吧。”

梁意欢怔住了,这个男生,白白的呆呆的,自带一点萌,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也很独特。他被溺爱惯了,所以自私,不懂得怎么保护别人,却也非常宽容。至少在发生过那种事后,他还能来看她,还能把她当朋友,这就足够了。她最怕的是什么?是被自己喜欢过的人深深地嫌弃啊。

梁意欢感动的瞬间,门被蒋天踹开,他凶神恶煞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把所有东西都吃光!”齐淼立马用一串排骨堵住了他的嘴。

“如果有缘,我们会再遇见,反正地球本来就很圆,就算今天你要走得多远,反正就是一条地平线……”曾经有人在夕阳下,这样唱过呢。

○前任的逆袭

“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命运自认幽默,想法态度由不得我,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T大东门外,一套普通公寓内,飘出悲怆的男中音。虽然音质略差,但情绪酝酿得还是很到位的。

“能别唱了吗?我偶像的歌全被你毁了!”梁意欢很不满意地呵斥。

然而,歌声却还在继续。曲终,声音的主人很是感慨:“你不觉得,《逍遥叹》最能描述我们此时的情况了吗?”女生的眼神充满疑惑,蒋天摊手,“光熙去日本,齐淼去深圳,我俩成光棍,真是要什么什么没有……”

病房宴会后,梁意欢出了院。为了等毕业礼,蒋天留下来照顾她。原本五口人的公寓,现在只剩下他们俩,空空荡荡的。不过目前,他们都懒得去找新房客。

蒋天往沙发上一躺:“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齐淼的。”

“奇了怪了,你还有羡慕他的时候?”梁意欢斜眼。

蒋天望着天花板:“我跟你讲,齐淼是我们屋的老小。哥儿几个都以为,他情商那么低又毫无套路,凭自己这辈子肯定都泡不上妞。于是我们急啊,平常手把手教他,恨不得亲自上阵给他示范。可你看,他不声不响地先放倒你又放倒易葶,彻底扇了我们一大耳刮子。”

“你……就羡慕这个?”果然很肤浅,“但他不也被甩了吗?”

“被甩了又怎样?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现在又不是计划经济时代,干工作都不一定在一处干一辈子,何况恋爱。”蒋天的讲师人格又开始发力,“再说,被甩的又不止他一个。你看你,被光熙折腾得快变成残废,现在半夜还哭吧?反过来再看齐淼那潇洒劲,最近打游戏打得倍儿欢,估计连易葶是谁都快忘了吧。”

看着他这么说着自己的前男友,梁意欢简直无语:“行了吧,你也就会说我,和雯雯分手后,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我当然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我才佩服齐淼啊。”

也许,人都倾向于高估自己。原本蒋天和易葶一样,也以为自己放下了,可现在才发现,根本没有。虽然也知道,分手后不要再去接触对方的圈子,无论她过得好或不好,很好或很不好,自己都不会满意。可人性本贱,有时依然忍不住偷偷以各种方式关注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