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醉东风(16)(第2/2页)

归菀恨自己竟很快明白他所指,他是有意的,有意将自己往漩涡深处推落,于是,归菀拿起帕子,哀而不伤地对晏清源说:

“我绣的,是蝶化庄生,大将军又怎么会懂?”

原以为不过是闺阁那点少女心性,绣花绣虫,柳曲阑干的,小儿女心肠。归菀如此一说,晏清源稍觉诧异,两人目光交接一瞬,归菀还是错开了。

晏清源拈过帕子,上上下下又瞧了一番,这才对她一笑:“怎么办,我是个粗人,没看出来,既然你说给我听了,现下是明白了,蝶化庄生么?”

他想了一想,捏捏归菀小脸:“小姑娘家,是觉得人世无常了?那下一块帕子,是不是要绣蕉绣鹿?该不是把自己当一只棘猴了?”

末了说的归菀目中顿时一冷,第一回同他针锋相对,尽管声音还是柔柔弱弱:“大将军怎知自己就不是?指不定也做着一场蕉鹿梦,人一旦做起梦,总是不自知的。”

外头宵沉如水,霜华半纸,她这一字一句,都携着利器来的,晏清源见她反唇相讥,养气的功夫好,也不理会,轻“哦”一声,笑她:

“照你所言,又是蝶化庄生,又是分鹿覆蕉,勘破生死了?”晏清源看她鼻间皱起的样子,分明可爱,那一缕秀发也调皮地缠上了眼睫,他给撩开,怕痒到归菀,“既然勘破生死,理应该得大自在,你还发什么万古愁?”

说罢在她樱唇上咬了一口,归菀嘤咛一声,不知怎的,一下就冒出句:“你才是棘猴子!”

晏清源听得朗声大笑,点了点她额头:“好,我是,你不准再闹,以后也不要再绣什么蝶化庄生,比目鱼,并蒂莲,绣什么不好?嗯?”

归菀一时愣住了,他不知的,比目鱼已被戳破了一只眼,并蒂莲也被折去了一枝花,什么都早已残缺。

还在发痴思想着,晏清源已经细致地咬起她纤指,含在口里,笑吟吟望着她,归菀突然其来打了个颤,头皮都麻了,她微微一偏脸:“不要这样……”

晏清源把她脸摆正,爱怜地骂道:“小混蛋,总是给我打岔,不要这样,那就换个样好了。”

他手底轻巧用力,就将归菀翻了过去,别着她脸,托起红唇的一霎,头一回觉得这乌发也碍事,拨开了,一阵馨香拂面,才原谅似的,覆上柔软的唇,含糊不清地说:

“等春天自会带你去漳河寻些野趣,毛诗的好处,你怕是还不知道……”

归菀听得混混沌沌,根本无暇去辨其间含义,知道眼下是逃不过,忍着羞耻,点了点头,最后再一次挣出那句:

“我要金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