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再落人手(第3/5页)
慕容舒清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疑问,作为一个皇上,或许,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尊严。“你认为尊严就是尊贵的身份?让人俯首称臣的权势?随意取人性命的资格?还是无尽的财富?或许,这些都是你可以给的,但是,尊严从来都不是依靠别人给的。”
玄天成陷入了沉思中。慕容舒清慢慢地走下床来,扭伤的脚似乎好了很多,她小心地走到床边,用力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除了冰凉的晨风,还有一缕淡淡的阳光穿破云层,为天地带来第一丝曙光。轻轻抬手,仿佛太阳也可以握在手中一般。天,快亮了——
玄天成久久地看着慕容舒清望日的背影,初升的太阳,仿佛就在她指尖升起一般,早晨的风,将她及地的青丝吹得有些狂乱地起舞,孤傲而随意。玄天成起身,将棉袍披在慕容舒清的肩上,转身,便出了厢房,只是,在门关上之后,玄天成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不强迫你,但是——你,别想再回到轩辕逸身边了。”
初升的太阳照着雪后的大地,苍白的雪花披上了一抹嫣红。高大的梅树下,一个孤傲的身影凝视着朝阳,任凭落梅残雪沾染一身。她最喜欢这样站在梅树下赏雪,只是现在,她在哪里?
“轩辕逸,”裴彻站在轩辕逸身后,急道,“舒清不在苍月军营。”苍月营地被炎雨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舒清的影子,苍素一路追查,也只是传来似有若无的消息。
轩辕逸黯然地闭上眼睛,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疲倦,“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裴彻一惊,走到轩辕逸面前,说道:“这怎么行?苍月虽然已经撤军,但是接下来还要谈受降的事情,你怎么能走?”这几天轩辕逸像发了疯一样连续作战,苍月一时招架不住,撤军投降,以尤霄的处事风格,不知道受降的时候,还会有什么花招。
轩辕逸睁开眼,拍了拍裴彻的肩膀,状似轻松地说道:“这些不都是你的专长嘛,而且朝廷一定还会派人来,我在不在都无所谓。”
见鬼的无所谓,自古以来,受降之时,哪有主帅不到之理。但是,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裴彻要说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几乎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他。以往,就是激战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也一样精神奕奕,哪像现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吧。
裴彻看不得他这样低迷的样子,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轩辕逸慢慢地抬起头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有着势在必行的光芒,“我要找到她。”
七天,已经七天了。这种仿佛过去了七年一般漫长的煎熬会让人蚀骨地疼痛,如果说以前,他只当自己对清儿,是向往,是占有,是喜爱,那么现在,他承认自己对她,已经离不开,放不下。原来名为爱的东西,是会在无声无息中侵入你的灵魂,漫过血液,攻占心房。
他眼中的痛,让裴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轩辕对舒清,已经是如此放不下的地步了吗?罢了,裴彻用力拍了一下轩辕逸的肩,朗声说道:“去吧。这里交给我。”
“谢了。”轩辕逸终于露出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很勉强。
好好睡了一觉,慕容舒清终于有精神走出房间,屋外是一个小花园,虽然是冬天,但是种植的都是一些常青植物,看上去也算一片生机盎然。枝叶修剪得很是整洁,不难看出,打理的人很用心,慕容舒清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有些冷,但是让人神清气爽。
一路走走停停,这府上的小路蜿蜒曲折,草木种类繁多,慕容舒清心情很好地闲逛着,也没有人阻抗她的随意走动,如果暗处没有人跟踪着“悉心保护”,她会觉得更开心一些。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慕容舒清走进了一座更大的园子,相比外面的蜿蜒,这里倒是简洁而壮美。远处,一个深蓝色的身影,正在认真地修剪着枝叶,一招一式,熟练而随心。慕容舒清就这样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欣赏着他的“创作”。
最后一根枯枝被利落地剪掉,男子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对上慕容舒清带笑的眼,男子也微微一笑,说道:“慕容舒清。”
除去易容的她,还是一样的普通,只是没有那一层面具,她的表情更自然而轻松。
是客栈里的年轻男子,身着布衣的他,一样的风采出众。慕容舒清轻笑道:“钟阎。”
“你认识我?”这倒让钟阎好奇起来,他与她算是素未谋面,自己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朝堂中,都默默无名,她怎会认识他?
“知道你而已。”认识是谈不上了,慕容舒清左右看看,走了这么久,她的脚有些受不了,走到树丛边上坐下,慕容舒清大方地回道,“传说,当今皇上身边,明有危海,暗有钟阎。”危海她是见过了,这个钟阎却只闻其名而已,据说此人行踪飘忽,擅长跟踪刺杀,是当今皇上隐秘的一股势力,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相比之下,他比那个老实木讷的危海,要难以琢磨得多。
钟阎再次看向她,着一身白衫,却是这样随意地坐于树丛之间,完全不见拘谨。钟阎莞尔一笑,说道:“慕容舒清果然是慕容舒清,百闻不如一见。”慕容舒清这个名字,耳闻过无数次,但是人还是初见,果然是人如其名,舒适清雅。
慕容舒清发现,这树丛间的草异常的柔软,手感很好,而且大冬天的,还能如此幽绿,忍不住拔了一根在手里把玩,口中随意地回着他的话,“过奖了,你现在的职责是牢头?”
“牢头?”钟阎一愣,随即笑道,“呵呵,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自得其乐、悠闲惬意的囚犯,钟阎笑问道:“你把这里看做是监牢吗?”
慕容舒清抬头看了看四周,满目苍绿,高大的树木大气傲然,低矮的灌木生机无限,眼前的景致怕是难得一见的。慕容舒清将青草掠过鼻间,闻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回道:“让人失去自由的地方,都是牢笼,无所谓在哪里。”
虽然她看起来淡然而恬静,但是钟阎仍是敏锐地感觉到她不悦的气息,钟阎走到她身边,也拔了一根青草,衔在嘴里,说道:“你很生气?”
慕容舒清也将青草放到嘴边,轻咬了一下,没有什么味道,就是感觉原来淡淡的青草气息更为浓烈而已。继续拿在手上把玩,慕容舒清看向钟阎,笑问道:“你算是救了我,你认为我应该生气?”
“救了你,可是却让你失去自由,不应该生气吗?”不知道为什么,钟阎就是能感觉到她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