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广寒秋(第5/6页)
麝月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子,未见得有多深的感情,可到底是令他动心了的女人,却又令人如此尴尬。
“不要……不要!”麝月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她气喘吁吁,环视四周。
头痛不止,尚有几分晕眩,她平一平气,才发觉自己是在一间清雅别致的房间内,并不是婢女的房间。
她看到身边的林雨烨,林雨烨清朗的眉眼有薄薄凉意,亦有几分难解的悲伤难过。
难道他也会为秦梁的死而难过?就算他再是悲天悯人想来也是不会!
而想到秦梁之死,触目惊心历历在目,她依然心跳不止,她到底是太单纯了,从来在皇宫中无忧无虑的长大,根本不知道人间的险恶,人心的狠毒!
林世唐让她见识到了。
许久,林雨烨方道:“好些了吗?”
对于他,麝月心情亦是复杂纠结的,她那晚的随口一说,不过是赌气和赌注罢了,却不想只是那一面之缘,只是那一句话而已,林雨烨便果真对林世唐提及了此事。
相比于狠毒冷酷的林世唐,林雨烨真真是太过纯善与真心了。
麝月点点头:“好一点。”
胃中有些许翻动,令她头晕目眩,她低身一旁,作呕。
林雨烨眼里的失落更深,却轻抚她的背:“你怀了身孕,还需好好保重身子……”
什么?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几乎震碎了麝月的心。
她惊凝地抬头看林雨烨,林雨烨幽幽的低头叹息,眼里的失落与悲伤更浓,麝月这才明白,他到底是在为何而难过。
“你说什么?”麝月多想是自己听错了,林雨烨却叹息重复,“御医说,是喜脉。”
喜脉!怀孕!
那夜的彻骨心痛再次浮上脑海,那个陌生男人的凌辱与糟蹋好像重新碾过心头。
尖锐的疼痛,几乎令她跌下床。
林雨烨连忙扶住她,欲言又止。
麝月缓缓抬眸看他,未语泪流:“你想问我,孩子是谁的?”
林雨烨不语默认,这要麝月如何回答他?孩子是谁的?她也不知道。
林雨烨见她神色,忽而苍白了脸色:“莫非……你果然如二哥所言,并不知孩子是谁的,果然是……”
他没有说下去,却似乎是强忍了心里的疼痛样子。
麝月却明白了,林世唐是不会讲她好话,她冷笑:“人尽可夫吗?”
林雨烨起身别过头,麝月靠在床柱上:“平王以为呢?”
林雨烨轻声道:“我自当不愿相信……”
“可你却还是相信了……”麝月闭目,原本,他可为此事而伤心难过,麝月心里多少有一些暖意,毕竟,虽然没有深情,这个男人也是在乎她的,可如今想想却当真可笑……
他又凭什么要对她好?凭什么相信她?
她懒于解释,况且,让他死心也好,更免得林世唐的进一步报复更加猛烈。
泪水落在手背上,破碎!
麝月道:“我累了……”
林雨烨站在一边很久,才默默地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麝月没想到,林世唐虽几天没有露面,却没有让她回去与婢女们再住在一起。
她绝不相信这样的男人,会良心发现。
初雪倒是时常的过来看她,做了好吃好喝让她补养身子。
可每当看到初雪,麝月心里却无法感激她,亦无法对她有半分好感。
“你胃口不好,可身子还是重要,要多吃一些才好。”初雪每日都是这样悉心的劝慰。
麝月却不说话,这个孩子,是那夜的屈辱,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不是她心狠,自己尚且是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照顾一个孩子?
“或者,你爱吃什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吩咐人去做了送来?”初雪依然不厌其烦。
麝月倒是转头看向她:“我想吃堕胎药,你可以吩咐人去做了送来吗?”
初雪一怔,麝月冷艳冰凉的神色,令她惊异:“不论如何,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可切莫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你不能给,就不要再来,何必过来假惺惺?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谁?观音大世?还是如来佛祖?哼……”麝月冷冷地哼道。
初雪明白,她高贵出身,即使此时落魄,亦会看不起卑微出身的女子。
她从小身在府门,对于这样的心思,多少是了然的。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贱人,给脸不要脸!”
初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男子的声音喝断。
初雪一惊,麝月亦转头看去,果然,只见林世唐阔步走入屋门,在桌上放了碗什么,便直奔麝月床前。
麝月尚来不及反应,林世唐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拽下床来,麝月大惊,跌倒在地,他依然紧紧攥着麝月的手腕,拖着她走到桌前。
这时,麝月才闻到一股淡淡药味。
初雪忙道:“殿下……”
她原本是想要劝说,林世唐一个眼神,她便不敢再说话,怯怯的低下头。
林世唐将麝月甩来,麝月全身绵软无力,抬头看他,林世唐一贯的居高临下:“我不管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但是,我府里却不容这污秽之事,既然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倒是省去了我的废话。”
说着,他将药碗递给麝月,麝月明白,那一定是一碗堕胎药。
虽然,她的确不想要这个孩子,可面对林世唐鄙夷蔑视的目光,她天生的倔强,却让她没有接过那碗药水。
林世唐道:“怎么?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麝月不语,起身要走回床边,林世唐一把抓住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个用力便将麝月按倒在圆桌上,圆桌颤动,麝月孱弱的身体亦颤抖不止,她愤恨地看着他,嘴唇咬出了血。
“喝下去……”林世唐掰开她的嘴,将一碗浓稠药水灌下去。
药汁溅出,麝月一语不发,却无力地抵抗着。
但她终究亦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此反抗只是更加不想听他的话,对他唯命是从而已。
她还是任由药汁灌下,林世唐将药碗丢掷在一旁,看着麝月倒地连连咳嗽,冷冷的鄙视:“贱女人,你不是很会跳舞吗?这些日子便好好在这里调养,七日后,樊域王子阿米尔·玄澈便到了。”
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到时候以舞姬身份入宫献舞吗?她心底凉透了,昔日公主沦为婢女,原来并不是尽头,如今更要沦为一介舞女,却对人大献殷勤吗?曾经,她很是看不起父皇的宜妃,便因她是舞姬出身,魅惑了父皇,她便常常与她不爽,现在看来,这便是对她昔日之心的一种报应吧!
初雪惊颤地站在一边,伸手要扶麝月,麝月却一把甩开她,以最尖利的目光看她:“不用你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