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这些日子,初妍先是住在闲云院,搬出去后也日日来此,和林妈妈熟悉得很。知道她看着腰圆膀粗,实则思虑周全,心细如发,做事极有主意和条理。
她能去玉溪馆帮自己担起管事妈妈之责,真是再好不过。
石太夫人对林妈妈道:“阿林,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待她要比待我更尽心。”
初妍看向林妈妈,对她笑了笑。林妈妈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先给石太夫人磕了个头,又在初妍面前跪下,也磕了个头:郑重道:“太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姑娘。”
石太夫人点点头:“记住你今日的话。”想了想,“今儿晚了,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直接去玉溪馆。”
林妈妈恭敬地应道:“是。”
初妍又陪着石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告退。刚走出闲云院,就看到正院的小丫鬟提着一盏灯,在墙角探头探脑的。见到初妍主仆出来,忙迎上前道:“姑娘,夫人请您过去。”
唐妈妈那边,已经查清楚了?
唐妈妈果然查清楚了马车被叫走的原因。或者说,对方有意给她一个警告,根本不屑于掩饰。
马车是被姬凌安的人叫走的,说是要去承天坊接大夫去他府上给贵哥儿看伤。
尤氏听一次气一次,险些将手中的茶盏都砸了:“他家又不是没马车,分明是是故意的。你昨儿给了他好大没脸,叫人打了贵哥儿,今儿他就故意支走接你的马车,一方面是告诫我们,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丢脸丢到宫里。”
她气愤难平地问唐妈妈:“车夫现在在哪里?”这件事,车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是忠勇侯府的车夫,职责所在,却不顾府上的姑娘,被姬凌安的人一叫就叫走了,委实失职。
唐妈妈道:“韦总管已经叫人把他看起来了。”
尤氏板着脸道:“当众杖二十,以儆效尤。”
唐妈妈露出为难之色。
尤氏勃然:“怎么,我的话也不顶用了?”
唐妈妈道:“车夫是钱六。”
尤氏一愣,皱起眉来。
初妍不解:“这人有什么特别吗?”
唐妈妈道:“钱六是太夫人的陪房,一把好力气,种田经营却一概不行。侯爷做主,安排他做了个车夫。”
尤氏身为儿媳,当众责打婆婆的陪房,的确不便。何况,石太夫人又是个护短的火爆脾气。尤氏不免顾虑重重。
唐妈妈建议道:“夫人,不妨将此事告知太夫人,请太夫人做主。”石太夫人宠女如命,听到这种事,必定比尤氏还要愤怒。
“不妥,”尤氏皱眉,“太夫人身子刚好,殷大夫回保定前再三关照,不可刺激她,不可让她情绪激动,以免病情反复。昨日因木剑与六叔父子起冲突的事,侯爷都怕太夫人生气不好,特意瞒着她。你将这事告诉她,岂不是瞒不住了?”
以石太夫人烈火般的性子,该气成什么样!
唐妈妈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尤氏露出为难之色,看向初妍:“妹妹,你看……”
初妍心中叹气:哥哥的性子已然如此,这个嫂子居然也是个优柔寡断的,难怪两个人被姬凌安压得死死的。只可怜了恩成,堂堂一个侯府世子,没有父母帮他出头,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上辈子被利用,算计了人,也被人算计,但至少,在宋府时有宋炽撑腰,进宫后有卫昀宠爱,除了最初记忆空白,慌张无措的那段日子,再没有委屈过自己。没道理这辈子回了自己家,反而要委曲求全。
她开口道:“嫂嫂,下人既犯了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若仅仅因为他是母亲陪房的缘故,轻拿轻放,知道的,是嫂嫂孝顺母亲,顾忌母亲的身体,不忍责罚母亲的陪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子也怕了六叔,以后只要有六叔的话,就可以为所欲为,连主子都不必顾忌。”
尤氏心头一凛,冷汗沁出:“妹妹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
初妍又道:“你放心,母亲那里有我呢。”
尤氏下了决心,吩咐唐妈妈道,“就依我先前定的,吩咐韦总管。”
唐妈妈见初妍三言两语让尤氏想明白了,松了口气:她早就觉得这些认不清主人的恶奴该收拾了,夫人却投鼠忌器,以至于管家都束手束脚的。
她感激地看了初妍一眼,恭敬应下:“是。”
尤氏看向初妍:“多谢妹妹提醒,不然的话,家里只怕乱了套。”
初妍声音温软,说的话却是毫不客气:“不是已经乱套了吗?太阿倒持,喧宾夺主,以致人心浮动,为人所趁。”
尤氏变了脸色,半晌,露出羞愧之色:“是我无能,为妻,不能劝谏侯爷;为主,不能赏罚分明,收拢人心。”
尤氏这么绵软没脾气,把错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初妍倒不忍再责怪她了。初妍的语气柔软下来:“嫂嫂何必自责?大错不在你,甚至罚不罚他车夫,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车夫不过是奉命行事,真正的症结在别处。”
尤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侯爷护着他,我实在没有办法。”
初妍目光微闪:“嫂嫂仔细想想,哥哥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中?否则为何铁了心要护着他,让嫂嫂和恩成义来受他们的委屈。”
尤氏撑着额头细想:“不会吧。你哥哥向来行得正坐得直,能有什么把柄落入人手?不过是那人在侯府经营多年,根深叶茂,又是长辈,你哥哥让他三分罢了。”
初妍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的思绪:尤氏已经是第二次否认“把柄”的存在了,如果诚王所说的把柄当真有,尤氏又全然不知,那多半是在尤氏不在哥哥身边时发生的事,甚至很可能是在两人成亲前发生的。
难道是姬浩然在前线打仗的那段时间?
初妍悚然一惊,这个时候落下的把柄,总不成是姬浩然通敌了?不可能吧,他再糊涂,也不至于做下这种事来。
尤氏期期艾艾地道:“妹妹,你哥哥疼你,要不你劝劝他吧?六叔前几年还好,这几年越发过分了,纵着贵哥欺凌恩成和义来不说,还妄想让红蓼顶替你,实在出格了。”
说到还在大狱中等待秋后问斩的红蓼,初妍想起:“红蓼和六叔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遗余力地要扶红蓼上位?”
甚至在红蓼的罪行被揭露后,如虞妈妈之流还受人所托,妄图救出红蓼。她可不信,光凭红蓼一个小丫鬟,会有这个本事让人效忠。要知道,虞妈妈可是姬凌安的人。
尤氏犹豫了一下。
初妍目光微动:居然还真有猫腻吗?
尤氏道:“我也是听说,六叔和常妈妈以前相好过一段时间。”
初妍惊住:尤氏的意思,莫非红蓼是姬凌安的私生女?她想到红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想到红蓼最后的不甘和妒恨,不知怎的,对这个荒谬的结论竟有几分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