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页)

不是该夸一句“青山真机伶”或是“不愧是青山”,再或者是“有青山在真好”,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赞美之词吗?

“花主真是吝于夸奖,在您手下做事可辛苦了。”

“才做那样一点点小事便想邀功?依你这德行,若在我胭脂楼里做事,我早将你轰出门了。”花静初故意叹口气。“爷真是太宽宏大量了。”

他这德性?他什么德性呀?!“是啊。”青山将话说得酸溜溜的:“依我这德性,还得带‘某人’赶往苏府去呢。您瞧,我这德性,行吗?”

“……”花静初一时辞穷。

“唉呀,糟糕,这往苏府的路是从这儿?还是从那儿呢?”

“……”花静初一时气结。

“啧啧啧,再这样和睦下去,别说赶上爷了,恐怕连苏府都到不了呢。”

又沉静了一会儿,花静初探出窗外的手往前一指。“前头有间客栈,真不晓得路,下去问人去,我可不想迷路了。”

青山猛然板起脸孔不说话了。

“呦,别一个劲儿乱走呀,问个路不会失面子的,可别死撑啊。”

“……濑、濑得理你。”原本是要让花静初着急一下的,却被反将一军。

见他这孩子气的模样,花静初心下一笑。

“你说,爷上苏府作啥?”这事已经困扰花静初好一会儿了。

自从被胭脂楼的姐妹赶出门后,她便马不停蹄地驾车赶往刑宅,不料却扑了个空。

扑空,也属正常,毕竟刑观影没说会乖乖在家等她。但上苏府去?那可就不正常了。

“我哪知晓。”青山耸了下肩。

“你不会问?”

“我?”青山伸指比着自己。“我只是爷的跟班,天底下哪有跟班问主子上哪作啥’“你不会替我问问吗?”真是急死人了。

“替花主问?”青山又困惑了。“花主又没交代我要问这事。”

吼!花静初气得两眼昏花。

“再说,花主为什么担心爷上苏府去?”青山紧张了下。

“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还是……”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苏府‘不干净’?”

“不是。”花静初揉揉发疼的额角。“你好好驾车赶路,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他没回应,但马车的速度确实加快了一些。

这孩子真可爱。

“你可知道人在投胎转世前得喝下孟婆汤,好忘记前世一切,从头来过?”闻言,青山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现在要说鬼故事?”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你怕?”

“怕……怕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好。”花静初抿唇偷笑。“可有一个人,脾气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喝,结果惹恼了孟婆出动狱卒对她用刑。”

“用刑?”青山呆了下。“像衙门地牢里那样?”

“差不多。”花静初说得平静。“不过地牢用刑怕将犯人弄死了,下手还有一点分寸,地府里的人‘死不了’,下手绝不留情。”

“那、那.”

“孟婆让狱卒将她的手脚捆绑住,拿一个大漏斗插入她嘴里,将汤灌进去,她却趁狱卒不注意时屈膝一跃,让自己整个人插在布满尖刀的刀山上。”

“真的假的?!”青山光想都觉得痛了。

“下一回,狱卒拿着烧红的铁条撬开她的嘴,灌入孟婆汤之后,再用铁线将她的嘴缝起来,不让她吐出来。”

青山的胃开始翻搅。

“结果她也狠,一手抢过铁条就往肚子猛刺,刺得肚破肠流,当然刚喝进去的孟婆汤也流了一地了。”

“呕……”青山真的吐了。

“再下一回……”

“等等!”青山急忙喊停。“到底还有几回?这段能不能跳过?”

花静初露出一个眼里无笑意的笑。“投胎的时辰误不得,因而她的举动引起了骚动,惊扰了阎王。”

“然后呢?”

然后啊……花静初螓首微偏。

然后,阎王问她……

“为何执意不喝孟婆汤?”

“有一个人,小女子不愿忘。”

“就算你不忘,投胎后,那人也已忘了你了。”阎王嗤之以鼻。

“没关系,只要小女子不忘,就会想尽办法找到他,待在他身边。”

“即使那人的姻缘里没有你?”

“一世姻缘里无小女子,小女子就再等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总能等到的。”她凄楚一笑。“一世若只能见他一面,二世也许能同他说上一句话,三世或许能当他的普通友人,四世有可能成为他的好友,五世说不定是他的亲戚……如此一世一世地拉近彼此的距离,终能让我等到的。”

“等到什么?”

“等到他回眸。”她伸手捂着泛酸、渗疼的胸口。

“等到他心里有我。”

“为何如此执着?”

“为了小女子曾对他立下誓言却没能遵守。”

“坏了地府规矩的你,就算投胎,在人世间也不会太好过。”

“啊。”她心中一喜,明白了阎王的妥协。“只要不忘记他,什么苦小女子都愿意承’“即使会因他而死?”

闻言,她欣喜地猛点头。“是!因他而死,小女子心甘情愿。”

“然后呢?”青山听得入迷,连忙回头问了声。“她真的每一世皆因他而死?”

“不。”花静初摇了下头。“只能说她的死,是为了下一世的相见,为了下一世他俩终能白头偕老。”

“那结果呢?他俩白头偕老了吗?”

“还不知道呢。”

还不知道?青山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能再将马车赶快一点,让她能尽早赶到苏府抢回她的爷,为她自己订下一门亲事的话,我想他俩便离白头偕老更近一步了。”花静初意有所指地说着。

“驾!驾驾!”青山不自觉地催动马儿加快。

“快!咱们快赶去……”突然,他住了口,不但睁大眼,连嘴巴也张得好大。“你你不会吧?!她……她、花主,该不会就是那不喝孟婆汤的女子吧?

怎么可能?!骗他的吧?

那只是个故事,就只是一个瞎编的故事,为了骗他快快驾车而胡诌的、骗小孩的鬼故事吧!是吧!是吧?

谁……谁来告诉他吧……

年关将近,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全都忙了起来,更别说这大门大户的苏府了。

只见近百仆役各司其职在苏府各处穿梭,一个个埋首于自个儿的活忙得顾不得其它,连和旁人都无法聊上一句闲话呢。

今日,在这一刻钟前方打理好的美丽花园中对坐着两人。

自云层中透出的冬阳暖着每个人的身,仿佛在人们身上镀了一层金,闪亮闪亮地看得人眼微微眯起。

而此时微眯着眼,不怕羞地打量着眼前男子的苏梦芯,瞧得越久,心越乱、脸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