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花水月照乾坤(第2/5页)
萧茗举棋不动声色,水运寒持扇笑而不语。
终于萧茗说:“你赢了。”
“不过赢得侥幸而已。”水运寒收了扇子,眉眼一弯,就起身去拉苏袖的手。
“水堂主?”苏袖紧张地看了眼萧茗。
水运寒像个狐狸,“好说好说,不过是将你赢去服侍几天。”
“什么!”
还来不及将方才所瞧见的事情说与萧茗听,她就被水运寒得意扬扬地往回拉。揣着个勉强的笑脸回头看了眼萧茗,他正低头看着那盘棋,不知心中所想。却并未拦着水运寒的所行所为。
苏袖无奈,只好软软地说:“水堂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怎么?你就这么不喜欢我?”水运寒忽然站住,停住脚步,转身看她,平日里总是笑意盎然的脸忽然正经起来,令苏袖微微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她终于摇了摇头,“水堂主与我有着救命之恩,平日里待我这般好,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唤我名字,却总是这般泾渭分明。”他见此处不是个说话地方,将苏袖拉到了中堂前的花园之中。
这还是这么些年第一次水运寒如此正经,反倒让苏袖怔忡了半天。就像杨眉儿所说,水运寒没什么不好,正因为他太好,苏袖反倒觉着自己不能拖累了他。
谁知晓未来会如何风云变幻,前一刻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下一刻就会变成海上落魄的逃犯;前一刻你还享受着世间极致,下一刻就需品尝天地苦楚。
眸间微闪,似乎是想起了许多过往。眼角居然要渗出泪来,黄昏之下这张本就看着委屈的脸真是愈加可怜。水运寒不觉说道:“哎哟我的袖儿,别哭,不喜欢喊就这般好了。”
被这样一个人如此疼惜,倒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袖儿,以后你愿意喊什么就是什么,我不逼你了。”水运寒苦笑,替她摘去发上的花瓣。
“运……运寒……”喊了那么些年的水堂主,一时间改了,真有咬下舌头的感觉。
水运寒笑了,依旧是眉眼弯弯,勾人心魄的。他转了转手中纸扇,方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人鼓起掌来。
苏袖抬头,却看花园凉亭之上,早已有人看了半天。
她不觉面红耳赤,捂着脸,只觉此刻十分丢人,一句话不说便跑了开去。
水运寒转身,朝着凉亭之上的人说了句:“风兄,这等拆散人家姻缘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风子轩大笑,提着手中酒壶便凌空踏来,若谪仙降临,一袭白衣流风飘雪,他将手中酒壶递到水运寒手中,促狭地说:“我这哪里叫拆散人家姻缘,而是好戏上演情不自禁啊。”
“若非你这搅局,怕是下一刻我便能一亲芳泽了,可惜啊可惜……”水运寒也不避讳,酒入喉中,绯红上脸,恰有风情万种,化作最艳丽的那朵桃花色。若有个绝世佳人在此,也能被其分去三分颜色。
“苏袖虽好,不及沉香雪。”
水运寒自然知晓其所谓沉香雪为谁。名门正派与地狱门虽然誓不两立,却也有独行侠客、山中隐士态度暧昧。比如南海山庄,做的是大宗买卖,行的是海路生意,与地狱门江湖十舵往来甚密。在水运寒还是北海分舵舵主之时,南海山庄庄主就有将其女儿沉香雪嫁于水运寒的心思,他笑言:南北结亲,天下无敌呀。
此笑谈传出之后,江湖中名门正派却也放出话来,若沉香雪敢嫁水运寒,定会让南海山庄沉于水下。
南海山庄自此后倒真再没提出过此事儿,沉香雪初初不以为然,却在十三岁那年见过水运寒后,对水运寒一见倾心,再不肯嫁于他人。始终认为自己是被那些大叔大爷们棒打鸳鸯活活拆散的主儿。
水运寒双眸一暗,转身笑他,“秋夜卿虽好,不及杨眉儿。”
风子轩连连摇头,“这怎有可比性呢?我歆慕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却苦于家中所定亲事儿,眉儿与我如今也是相依为命,不能负她呀。”
“有何区别?左右是不得心头好。”
“门主这居处之名,取得太好。左右左右,不如左拥右抱,哈哈哈。”风子轩寻了个坐的地方,水运寒仍站在原处,蹙眉看他。
风流成性的风子轩,其与感情一途当真与他话不投机。
但思及心中之人,二人皆是一声叹息。
依着水运寒所说,她这两日都得去伺候他。虽有些别扭,但十足是萧茗将自己输于他的,也只好作罢。
清晨起了床,整理妥当自己她便去了水运寒的天澜居。桃花纷飞委实好看。从昨日起便有些心不在焉,本是始终将火焰洞一事挂在心上。原想着昨夜乘机去告诉萧茗,却哪里知道到得他房外,却是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苏袖也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她将昨日今日一联系,只觉恐怕这局棋是有人故意所为。百思不得其解,她只有揣着袖子敲了水运寒的门。
再敲了敲,内里还是无人回答。轻轻用手一推,门居然自动打开,不觉莞尔,想来水运寒知晓自己今日要来,连门也不锁。
摇了摇头,她端着水走了进去,搁在一旁桌上,口中说道:“水堂主,该起床了。”
其时,正是天微微亮时候,萧茗喜好早起,所以苏袖也养成了更早的习惯。
她拂开帘子,但见一美人横卧在床上,青丝披泄,似笑非笑,似醒非醒,白色亵衣微微敞开,一时之间与那外院桃花盛开景色般春意盎然。
水运寒苦笑,“袖儿这也太早了啊……”
“晨起的鸟儿有虫吃哦,水堂主不妨试着锻炼锻炼。”苏袖上前,扶他起身,而后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裳。
看苏袖颇为熟练地为自己着衣,温柔轻巧而迅速,水运寒颇有些不是滋味,轻声说:“你服侍门主几年了?”
苏袖微微一愣,答道:“五年零十日了吧。”
“居然记着这么清楚?”腰带覆在窄腰之上一收,水运寒的眸子却微微一黯。
“我还记得从你救起我,至今日有多少日了。”话刚落音,忽然手被紧紧握住,苏袖愣住,就见水运寒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十年一个月零三日。”他一字一句地说,她哑口无言。
默默地将手抽下,苏袖有些慌张退后,面色绯红不知所措地说道:“水堂……运寒来这边。”
思及昨夜承诺,她迅速改了口,让水运寒松了口气,想来这两日也算是有点成效。
前厅里已经准备好了清水。碧茶、点心也精致地在桌上布好了。
好一个贤惠的女子,若做了自己的娘子,以后也会幸福的吧。其实水运寒的内心,何尝不是真的爱她,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