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长天月下红袖香(第7/8页)
聊了如此久,二人终是有些累。苏袖与白锦都是半晌没有说话,相看两无言后,白锦忽然收回了方才的凄楚之色,瞬间还回往日的清明模样,起身将残图展开,置于桌上。
“乾为天,长天坊的这一卦,便是乾卦。也不知你为何要在土里找,这张图,原本是藏在那张匾额里的。”
话刚说完,苏袖嗫嚅了几句,“我不太……识字……”
白锦愣了半天,忽然笑出了声,抚着额头,心说这光复大业,好似在这一刻,就开始了崎岖万里的征途。
是夜,苏袖与白锦便在房中说了一夜,累了也就于她的床上睡着,倒是白锦,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她。
她睡熟之后,白锦的身旁忽然了无声息地出现个黑衣男子,正是那墨昔尘。他冷冷地瞧了眼正躺在白锦床上睡的十分憨实的女人,低声问:“明日你要怎样与其他人交代,突然少了个苏袖书生,多出个从你房间里出去的女人?”
白锦站起,与他正面相对,嘴角轻浮,“怎么?往常我与其他女子处于一堆时候,也未见你有任何反应,今日怎生开始吃醋?”
墨昔尘变了脸,“我没有。”
“怕什么。”白锦凑到他耳边,“不过就是你这未婚夫的名头不让说出去,倒是让你憋屈了。”
墨昔尘怒,“你平日胡闹我也从未说过什么,就是担心这次她的出现会给长天坊带来麻烦而已。”
白锦皱眉,“你怕了?你是希望我永远都找不见她们是吧?当年父亲握着你的手交代你的,你都忘记了吗?”
墨昔尘扭头,“没有。”
“那就够了。”白锦上前,毫不介怀地搂着他的腰,“我要你发誓,要像护着我一样的,护着她。”
“你!”
“发誓!”白锦的眸子凝住,甚至是强硬。
墨昔尘定定地看她,不得不叹了口气,“我发誓。”
“不行,你必须说,若你不好好护着元袖公主,便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
“说啊。”
墨昔尘狠狠咬住对方的唇,咬得彼此气喘吁吁,才冷声说:“若我不好生护着元袖公主,便教我……”
“说错了。”白锦截住话头,指着自己,笑意连连,“我说的是我。”
墨昔尘,宁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白锦的命。白锦很清楚。所以她宁肯让他拿自己发誓,那才是最毒的誓言。
墨昔尘的眸光渐渐泛凉,终于举手,“若我不好生护着元袖公主,便教白锦……死无葬身之地。”
白锦软声叹了口气,这才笑了,点着他的鼻子软声说:“那好,过几日给你些甜头,别太贪心。”
墨昔尘也跟着皱眉,紧紧将其控在怀中,“你明知道我对这些并不在意,我就是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最好能与世事撇清关系!”
白锦捂住他的嘴,“小声些,公主还在睡。我早与你说过,我是绝对不甘心的,更何况,这么些年我努力织出的网,你觉着真的可以,说断就断吗?”
“你……”
“若有危险,不是还有你,能在朝廷军的追击中把我生生地救了回来吗?能在岁寒三友面前替我挡下一剑吗?总归……有你,我才能安生的睡。”白锦收回手,轻声说:“若爱我,就陪我,到死。”
墨昔尘紧握着拳,咬牙,“我陪你。”
苏袖虽然睡得很熟,但依旧不会真的睡死过去,这二人一番纠缠,她也是被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等她睁开眼,傻傻地看着自己床边抱做一团的人,明明是一男一女,可委实没有觉出白锦哪里似个女子,尤其是将对方按在墙边,竟似是她在调戏对方,不觉待了半天,才出了声,“你们……在做什么?”
白锦忽然撒了手,瞪了墨昔尘一眼,显然是二人还是将苏袖吵醒,那人毫无愧疚的点了点头,自己率先消失,白锦垂首,笑意盎然,“他是我的未婚夫,噢不对,实际上应该算夫君。”
未婚夫三字一出,苏袖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自然,未婚夫只是场前戏,当第二日早晨,苏袖被强迫了换回女装与白锦出了房间后,她分明是瞧见了秋夜卿大美人眼里深深的受伤,只觉自己干了件坏事儿,然则白锦还笑眯眯地拽着她的手,到了天井中央,老桂树下,面对着长天坊的下人说:“以后,这位姑娘便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大家要好生伺候她。”
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袖傻了眼,她先是看向白锦的未婚夫墨昔尘,那人眼中阴霾万里,显然是不爽到了极点。
这时,大凡来到长天坊的人,都来与惜香公子道喜。只有苏袖生怕自己露了行藏,赶紧寻了个机缘回到二楼之上,再看向秋夜卿与林惜苑二位美人,也是含恨不已。我的个老天!白锦这到底是有多大魅力,男人痴狂女人迷恋,简直是天生的尤物啊!最关键的是,她淌了这泥潭不说,还把自己一同拽下,这是要做什么哟!
白锦在下方拱手相笑,“在下浪荡如此多年,总算是寻了个好归宿。只是她有些害羞,不便与诸位相见。海涵海涵!”
“那二位何时成婚?届时彼人一定要来长天坊吃这杯喜酒的啊!”
白锦一笑,“在下会在珍宝大会之后,带她走一番江湖游历,会会旧友,待诸事儿定后再做大婚安排。吴大人放心,在下定会将婚贴敬上。”
那吴大人感慨,“哎……着实可惜啊,吴某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与惜香公子……”
白锦连忙打住,“高看、高看。这般,在下先去陪陪她。”她做了个表情,十分诙谐,“脾气大得紧,得好生伺候着。”
众人皆笑,放白锦离去。
苏袖站在二楼看她这般游刃有余,不得不感慨,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武林好汉、朝廷官员、文人雅士尽归于手,却又轻易地游走其间。
秋夜卿忽然走到她旁边,问:“你便是那苏袖小书生吧?”
苏袖松开手,看着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秋姑娘……”
“我就说哪里会有男人会上惜香公子的名柬,却原来当真是个女子。我与白锦相交三年,从未听闻姑娘名号,怎生突然就入了他的眼,做了他的妻?”秋夜卿面色如常,毫无妒色,一轮明光笼在其身,柔若美玉,“我与林姑娘比,多了些宽怀,她如今正在房中哭,我却只想问问,若是能解了心中之惑,此后倒也无憾得紧。”
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拿得起,放得下。苏袖自问与她相比也是小气了很多。
她脑中微一思索,便是面带苦涩地道:“秋姑娘莫怪,在下……噢不,苏袖儿时与公子有些渊源,从小便定了娃娃亲,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孤娘一人便带着我去了乡下住,这些年来全仗公子不忘旧情,时刻补贴。只是后来,娘也去了,留下苏袖一人于世,不得已才自己扮作男装想着能寻到个差事儿养活自己,也想着能偷偷看一眼公子就好,却哪里知道被他发现了行踪,将我带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