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静的她,不凌厉,也不温和(第6/7页)

刘思没有出声。

“你别再做傻事了,不管是对严展晴还是对你自己,要是你再出什么事,就真的见不到你儿子了。”

刘思一愣,表情恢复了先前的绝望。

“我现在连探视权都被剥夺了……”

他沉吟了一下,说:“按道理,你的前夫是没有权利不让你见孩子的,这种情况你可以向法院申诉……”

“或者再跟林魏宏打官司,我就不相信姓严的能够这样一手遮天。”杨昊抢过话。

刘思摇摇头,露出自嘲的笑:“就算我现在还有钱打官司,林魏宏的律师是严展晴,有谁还敢接我的案子。”过于沉重的事实密闭得像瓮,让人透不过气。

“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末了,温霖只能道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离开刘思的家走了没几步,杨昊就不屑地哼哼道:“真不知道那个严展晴拿了林魏宏多大的好处,居然这么害人。”

“她是个变态。”

身后隐约传来刘思的声音,本是清浅的一句话却重重落在温霖的心上,荡开了一阵涟漪,转过身想追问什么,门却已经被关上了。四周忽然平静得诡异,以至于温霖觉得刚刚那句话是自己的幻听。

下了楼,冷风一吹,杨昊抱着肩膀一阵哆嗦,温霖斜睨了他一眼,问:“现在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跟刘思一起掉进河里。”

“就……”杨昊挠挠头,有些迟疑地开口,“警察不是让刘思通知家人来保释吗,可是刘思说她没有家人,我看她一个女孩子家挺可怜的,就代替她家人签字了。”

“然后呢?”温霖知道还有下文。

“呃……然后你也知道啊,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这刘思一看就不对劲,我看她精神恍惚的样子有点不放心,就在她后面跟了一会儿,好家伙!没想到她到护城河那边,走着走着忽然就跳下去了,吓死我了。”

“然后呢?你就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不然呢!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我要不下去她就死了。”

“是啊,要是你再在水里抽个筋,你们搞不好就可以一起死了。”温霖的表情阴沉。

“嗯……”杨昊继续挠头,“我脱外套了。”

温霖直接转身走人。

“别介啊。”杨昊追上去,“换作是你,你也会跳下去,想当年你不要命地跑到冰面上救狗我不也没说你什么。再说了,她很可怜好吧?”

“是啊,还很漂亮。”

杨昊的脸迅速涨红:“温霖你大爷的……阿嚏——”

上了车,杨昊立即把暖气开到最大,在车上,他还不忘叮嘱温霖:“你别跟严展晴走太近听见没有,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哦对了,你现在是她爸的主治医生?我劝你赶紧找个什么借口推了,不然万一哪天她爸在你手上寿终正寝了,她把罪怪在你身上,直接告掉你的老底……”

杨昊还在一旁滔滔不绝,温霖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斜着脑袋,陷入了某种空白。

各自生活,各自忙碌,晃晃悠悠,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

其实他闲下来的时间不多,以前是学业现在是工作,除了本宅的奶奶有时候会让他觉得头疼以外,温霖很少为什么人或事纠结。

可是……

“温医生温医生,你想什么呢?”小护士拿手在温霖的眼前晃了晃,一脸好奇,温大医生一向敬业,很少在上班的时候走神的。

“怎么了?”

“就是这个。”临近中午,小护士一脸欣喜地把杂志翻到美食那一栏,摊在温霖面前,“恒街一家日本料理正在做活动,一次性买七份套餐可以打五折,我已经召集六个人了,就差温医生了,怎么样怎么样?今天中午就吃日本料理吧,我跟小左一起去买。”

“好啊。”温霖应允,小护士丢下杂志,笑嘻嘻地就跑出去了。

办公室恢复安静,在某个瞬间,关于严展晴的事,又在思绪里冒出了头。

午后,温霖在办公室小憩了一会儿,下楼后,却意外地看见这样的一幕。

行人来来往往,他不自觉地站住了脚,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瞳眸深不见底。

“谢谢你啊姑娘。”

此时严展晴正弯着腰帮一位要进电梯的老伯推着轮椅,因为前方的轮子滑了一下,直接卡在电梯的缝隙,必须连人带椅稍微提起来一下才能进入电梯。

严展晴摇摇头,专注对付起轮椅。

卡得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实。

就在严展晴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轮椅的扶手上出现一只大手,抬起头,就看见温霖嘴角微扬的脸庞。

有了温霖的帮忙,老伯进电梯变得十分顺利,在电梯合上之前,老伯还在电梯里连连道谢。

直到电梯开始上升,严展晴的脸部线条还显得有些柔和,在察觉到一缕目光时,她转过头去,一下子便对上了温霖毫不掩饰的直视。

印象中,似乎很少感受到对方这么百分百的目光,严展晴有些莫名。

“怎么了?”

温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后才摇摇头,反口问:“严律师怎么会在这里。”

“公事。”简明扼要的语气已经见不到刚刚那丝温和。

冷淡,温和。不管是哪种情绪都看不出刻意的痕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已经谈完了?”

“嗯,正准备回去……”

“那我送你出去吧。”

严展晴那句“再见”还没说出口,温霖率先开口,自然舒展的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用那么麻烦了。”

“没事,我正好也要出去。”

不等严展晴接话,温霖就自顾自地转身。严展晴有些发愣,她一直是执行者,如此被动的接受“安排”还是第一次。走了两步温霖停下,微微侧过头,脸上的表情一如刚刚那般温和,也没有催促,像是习惯了她这种反应慢半拍的性格。

察觉到这一点的严展晴有些无所适从,这人怎么能对自己露出那种类似包容的姿态呢?不夸张地讲,这世界上能这么对自己的只有父亲,会这么对自己的也只有父亲。

古怪。

两人并肩保持着距离,严展晴穿上高跟鞋的高度正好在温霖的耳际,所以他一侧头,就看见她上翘的睫毛立体地低垂着。

安静的她,不凌厉,也不温和。

眼尾的余光落在她身上,各种各样的情绪杂糅在心间,满溢得压抑。

“严律师,你知道刘思自杀了吗?”

严展晴抬起头,表情几乎称得上是意外。

温霖却在这个时候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她不是无动于衷。

“她从派出所出来后就跳进了护城河,不过被我朋友救了。”温霖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