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第6/20页)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些,于是没有心情说话。只听到身旁不远处,阿可在对何处说:“不知道我们的小一,现在怎么样了呢?”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发软起来了。

还是不打扰他们了吧,能和何处如此接近,阿可一定做了很大的努力了。

一路上,何处很沉默,几乎没说什么话,只听见阿可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我则干脆闭目养神。阿可是个机灵鬼,对我又十分了解,多说话无疑是多点漏洞。

“小姐,你好!”

我一睁眼,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的脸,我深吸一口气,这男人真是帅气,难得的是,他还对着我微笑。我也礼貌地笑笑。

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然后在我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说:“这是我的名片,希望能和你做个朋友。”

原来如此,我看着名片上程叙两个字,不以为然。

我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我叫何小一。”

他笑笑,说:“没关系。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风度》时尚杂志的摄影师。”他指了指名片,说,“目前我们正在寻找合适的平面模特,觉得你的条件很合适,如果何小姐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我联系。”

平面模特?这也是我能做的事情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这个工作我恐怕不能胜任。”

“为什么这么说?何小姐人长的如此漂亮,身材又好,难得的天生丽质,我是做摄影的,很懂得审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为镜头而生的。”

天生丽质?我心里苦笑不得,难怪这年头有很多人想去整容,以前拥有平庸姿色的我怎么能懂得这张脸可以成为女人的资本?

我笑笑,说:“我会考虑考虑的。”

这个叫程叙的男人笑笑,把手插进略略显长的头发里理了一把头发,然后突然转了一个态度,像个孩子似的跟我说:“我可以叫你小一吗?”

我一愣,随即点头微笑。

他很开心的样子,说:“其实,从私人角度来说,我是很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我依然笑笑。

他接着说:“一个只身坐飞机的女子都是有故事的。”

我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工作出差?”

“这很简单,一般单位不会派这么漂亮的女职员单独出差,因为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再说,一定会有人利用这机会和你一起出差的,另外,我刚才给你名片邀请你做平面模特的时候你没有立刻表示你是有工作的。”说完还得意地看着我,然后又加了句,“或许,我只是碰巧猜到了。”

如此聪明的头脑,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不得不叫我佩服,但是我还是不服气地说:“真是被你碰了个巧。”

他笑笑,说:“我活了二十四个年头了,经常碰巧,习惯了。”

“这么说你二十四岁了?”

“是啊。看起来你可不会比我大哦。”

这小子在变着花样地问我年龄呢,耍这个小聪明,真是个孩子啊。我笑而不答,在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男人面前,还是不要说年龄的好。

他看我不语,接着说:“这班飞机是去上海的,看来你也是去上海吧?”

这次轮到我得意了:“这回可没碰到巧哦!我是要在上海转车去无锡的。”

“原来这样啊。”他有点遗憾地说。

这一路,我和程叙就这么聊了过来。实际上我是个不喜欢和陌生人说太多话的人,到不是不信任,而是个性使然,然而这次我却真的和程叙说了一路的话。说话的过程是愉快的,但是我心里却赌气一般地难受,我不时地向离我不远的何处和阿可望去,心里竟希望他们是在关注我的。一方面,我不想给他们我一如他们所熟悉的小一的感觉,一方面,我只是在心里较劲,不知道为谁。

但是何处连望都没望过我一眼,我这般傲艳群芳的容颜当真对他没有一点吸引力?心里渐渐有了埋怨,我曾经那么喜欢蔡云河的时候,蔡云河把我当妹妹看,后来遇到何处的时候,我是他妹妹,如今再遇到何处的时候,我连他妹妹都不是。

是谁叫我悲伤无处释放?

越想越觉得无辜,以前纵使跟着妈妈东奔西走,但心里是平静的,生活是安宁的,如今,妈妈终于停了下来,我却开始不安。

下飞机的时候阿可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我突然就明白了,她是不愿意我和他们一路走的。

何处突然叫住了我:“小一,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呆了,他说的是“我们”,正如许多年前蔡云河说“我们会去看你的”一样,一股难过的气息从心里涌了上来。

我突然笑着看了看程叙,然后说:“不了,你们先走吧,我遇到个朋友,打算在上海玩一天再走。”

阿可放心一般地冲我笑笑,然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何处转身之前看了我一眼,我觉得那一眼很深。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了阿可,问道:“请问你认识凌一点吗?我记得听他说起过你。”

阿可转身点了点头,说:“认识,有什么事吗?”

“我前两天打他手机打不通,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他几个月前就去了法国了。”

“法国?”

“是去读书的。”

我没再多问,只是说了声谢谢,其实她这么说我心里已经明白了。

看这阿可和何处走远了,我也转身准备离开,我要做什么呢?其实我还不知道。

突然程叙在我身后喊了一声:“何小一!”

我转身,假装迷惑地看着他:“怎么?有事?”

“当然有事?你就这样把我当完挡箭牌就算了?”

我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算了,算了,看你这个样子不忍心严刑惩罚啦,就罚你陪我吃顿饭吧!”

说完,拉着我拦了辆出租车,说了声南京路就出发了。

我没有反对,总觉得欠了程叙点什么,就这么跟他去了。

这时候是早晚饭的时间,饭店里的人不是很多,程叙看来是个很讲情调的人,也有点小资,这种地方不适合吃饭,适合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