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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阴沉着脸端来了我的茶点。我嚼着锯末般的黄油面包,心中想起了他今天下午对我描绘的那条穿越山谷的小径、杜鹃花的芬芳以及海湾里白色的砾石。他既然贪恋那儿的美景,又何苦跑到蒙特卡洛来看这人工雕凿出的糟粕?他曾对范夫人说他离家时匆匆忙忙,没作任何打算。我仿佛看见他在那条山谷小径上仓皇逃命,他的“天狗”在后边紧追不舍。

我又拿了诗集,这回翻到了扉页,只见上面用一种很奇怪的斜体字写着一行题词:“献给迈克斯——丽贝卡于五月十七日。”对面的空白页上沾着一小团墨迹,好像写字人一时性急,曾甩了甩笔,想使墨水流得畅快些。结果,墨水涌出笔尖,量稍微大了些,把丽贝卡的名字写得又黑又浓,而那个斜体的R[3]比别的字母高出一个头来。

我“啪”的一声合上书,将它放到我的手套下边,然后伸手从近旁的一把椅子上拿起一本过期的《插画》杂志,信手翻阅起来。上面登着几幅罗亚河城堡的漂亮照片,还附着一篇文章。我一边仔细地阅读文章,一边不时回过头欣赏照片,读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在杂志的纸页上,冲我瞪眼睛的不是城堡中细细的角楼和尖塔,而是范夫人前一天在餐厅里的那副面孔。当时她正用猪一样的小眼睛偷偷看邻桌,叉起的一大块肉馅点心悬在半空中。

“骇人听闻的悲剧,”她说道,“报纸上都登满了。据说,他从不谈论这事,也不提她的名字。你要知道,她是在曼德利附近的海湾里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