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惊魂一刻:你遇到过灵异事件吗?(第5/5页)

  惊悚面衣

在唐朝,女子远行乘马时往往戴着面衣。面衣,类似于面纱,又称面帽、幂罗,长至胸前,两侧有垂带至腰,脸部开一个圆孔,露眼鼻。面衣分生人戴的和死人戴的两种:生人戴的多用青纱,死人戴的则用白纱。盛唐牛肃《纪闻》里有一个记载:“武德县逆旅家,有人锁闭其室,寄物一车,如是数十日不还,主人怪之,开视囊,皆人面衣也,惧而闭之。其夕,门自开,所寄囊物,并失所在。”说的是河南武德县的一家客栈,来了一个神秘旅客,带了一车东西,都用麻袋装着,要求寄存。店主给旅客开了一间房,旅客把那几麻袋东西搬进屋,然后锁上门。几十天过去了,旅客一直没回来取。店主深感奇怪,叫人打开那间屋子,拆开麻袋,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堆面衣!作为遮脸之用的面衣,有着特殊的性质与用途,所以无论是为生人遮,还是为死人遮,都给人一种神秘和惊恐之感。以至于在唐代志怪中,面衣往往被用作为象征恐怖的道具,比如发生在元和十五年夏天的这件事:宪宗于元和十五年正月被弑,夏五月下葬于景陵。出殡当天,大臣们百感交集;长安城内市民,更是排了长长的队伍围观。在通化门一带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居住在崇贤里的前集州司马裴通远的妻子和她的四个女儿以及一个女仆,下面的故事就与她们有关。裴家女眷是乘着马车来看皇帝的送葬仪式的。看完后,裴妻带着女儿回家。此时已是傍晚,马车行至平康坊北街,裴妻无意间看到外面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跟着车走。当裴妻注意到她时,似乎觉得她已经跟了很久了。当马车转至天门街时,天完全黑下来,并有鼓声传来。在这个送葬之日,裴妻坐在车里,感到一阵不安。裴妻叫车夫行得快些,但老妇人的脚步居然也变快了。此时,车里除了裴妻外,还有她的四个女儿和一个女仆。其中有一个人看到外面的那个老妇人走得辛苦,表情惊慌,于是就问:“您住何处?老妇人:“崇贤里。”女儿:“我们也住那儿,上车吧,拉您一起回去。”老妇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上了车。一路上,女儿们一直在跟老妇人聊天,只有裴妻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寒冷。幸好,崇贤里很快就到了。老妇人道了声谢,便转身消失在长安夜色中。下车前,老妇人落下了一个布囊。裴家四女发现了布囊,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四件用白绫制成的给死人戴的面纱!四女大恐,赶紧将四件面衣丢在路旁。然而,几天后,四个女儿却相继暴毙。宪宗葬景陵,都城人士毕至。前集州司马裴通远家在崇贤里,妻女辈亦以车舆纵观于通化门。及归,日晚,驰马骤,至平康北街,有白头妪步走,随车而来,气力殆尽。至天门街,夜鼓时动,车马转速,妪亦忙遽。车中有老青衣从四小女,其中有哀其奔迫者,问其所居,对曰:“崇贤。”即谓曰:“与妪同里,可同载至里门耶?”妪荷愧,及至,则申重辞谢。将下车,遗一小锦囊。诸女共开之,中有白罗,制为逝者面衣四焉。诸女惊骇,弃于路。不旬日,四女相次而卒。(《集异记》)同样,在中唐人张荐所著的《灵怪集》中也出现了给死人带的白色面衣,而这次,面衣则是直接戴在了鬼的脸上……兖州人王鉴性情刚健,不畏鬼怪,于玄宗开元年间出游后返乡,离自己的庄子还有三十里,有些迷路。王鉴又走了十多里。天渐渐暗下来,此时马却突然停住。王鉴仔细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妇人,问王去哪儿,能不能帮她寄送一个包袱。说着,她把包袱递给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妇人已消失不见。王鉴慢慢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纸钱和枯骨!好在王鉴胆大,丢弃包袱,继续策马而行。走了一会儿,他看到前面有十几个旅人,聚在火堆旁取暖,于是便下了马,想烤烤火。他来到那伙人跟前,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出来。但蹲着烤火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此时天已经很黑了,王鉴仔细一看那伙人,素以胆大著称的他,也不禁毛发倒竖!那十几个人当中,有六七个竟没有头。而另外有头的那几个人,都戴着白色的面衣,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庞!戴面衣者制造出的效果,实际上比那无头鬼还要令人惊悸,因为我们总会想象那层面纱的后面,到底有着何样的容颜。六神惊悚的王鉴踉跄着上了马,狂驰而去。终于回到庄子,但门已关闭,他敲了多声,无人回应,大骂之下,终于出来一个仆人。王鉴问:“你们这些奴婢都干什么去了?!”在比往常更幽暗的灯光下,仆人慢慢地说:“这十几天,咱这宅子里有七人相继死去。”王问:“你怎么没事?”仆人答:“我也是死人。刚才听您敲门甚急,才起来。”说罢,倒地复为僵尸。兖州王鉴,性刚鸷,无所惮畏,常凌侮鬼神。开元中,乘醉往庄,去郭三十里。鉴不涉此路,已五六年矣。行十里已来,会日暮,长林下见一妇人,问鉴所往,请寄一袱,而忽不见。乃开袱视之,皆纸钱、枯骨之类。鉴笑曰:“愚鬼弄尔公。”策马前去,忽遇十余人聚向火。时天寒,日已昏,鉴下马诣之,话适所见,皆无应者。鉴视之,向火之人半无头,有头者皆有面衣。鉴惊惧,上马驰去。夜艾,方至庄,庄门已闭,频打无人出,遂大叫骂,俄有一奴开门。鉴问曰:“奴婢辈今并在何处?”令取灯,而火色青暗。鉴怒,欲挞奴。奴云:“十日来,一庄七人疾病,相次死尽。”鉴问:“汝且如何?”答曰:“亦已死矣。向者闻郎君呼叫,起尸来耳。”因忽颠仆,既无气矣。鉴大惧,走投别村而宿。周岁发疾而卒。(《灵怪集》)

  鬼之花

故事从一个县尉讲起:南郑县尉李云,去长安出差,结识了一个漂亮女孩,于是就把她带了回来,准备纳她为妾,不想却遭其母反对。而李云似乎也是动了真情,大呼:“如不纳此女,我誓不婚配。”当母亲的没办法,只好答应。李云给那女孩起了一个名字,叫“楚宾”。不幸的是,几年后,楚宾死了。又过了一年,李云与前南郑县令之女沈氏结婚。洞房前,李云准备先洗澡。刚坐到浴盆,恍惚中,他看到楚宾持花而入。“你说如不能跟我在一起,就誓不结婚,现在却娶了沈女。我也没什么送的,给你一帖药,用于沐浴,好入洞房。”说罢,楚宾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把药末倒入浴盆,又拔下头上的钗子,在水中搅了一下,随后消失。所有的一切李云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能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真的。然而当李云沐浴完,想站起身时,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感到自己浑身乏力,身子像酥了一样,骨头似乎也要散架了。令人惊恐的是,这一切都不是“似乎”,而是真的:身子酥了是真的,骨头散架,也是真的!前南郑县尉李云,于长安求纳一姬,其母未许。云曰:“予誓不婚。”乃许之。号姬曰楚宾。数年后,姬卒。卒后经岁,遂婚前南郑令沈氏女。及婚日,云及浴于净室,见楚宾执花来,径前,谓云曰:“誓余不婚,今又与沈家作女婚。无物奉,赠君香一贴,以资浴汤。”泻药末入浴斛中,钗子搅水讫而去。云甚觉不安,困羸不能出浴,遂卒,肢体如棉,筋骨并散。(《闻奇录》)在晚唐五代人于逖的《闻奇录》中,李云就这样死于浴盆里了,这是来自于鬼的报复。这样的例子还有一个:鄂州有小兵,农民出身,当上裨将后,想要巴结名门望族。于是他在路上,将妻子及其身边女婢残忍杀害,沉尸江中,并对家人说:“夫人竟为盗所杀!”几年后,他出差扬州,住于客栈,见外面大街上,有一妇人在卖花。妇人的样子很像他之前所杀的女婢!他走过去一看,真的是那女婢,顿时拜倒在地,问其是人是鬼。“人呀。”女婢诡异一笑,继续说:“当时我只记得自己和夫人为盗贼所击,幸而不死,被人搭救,现流落扬州,与夫人卖花为生。”裨将十分惊异,爬起身,问夫人在哪里。女婢说在附近小巷。于是,他就跟随女婢一路前行,来到巷子深处的一个小舍,里面出来一人,竟然真的是他的妻子。此时,裨将似乎十分激动,抱着妻子嚎啕大哭。随后,他便被请进屋一起吃饭。然而这一晚,裨将竟彻夜未归。第二天随从四处寻找,来到此屋,里面寂若无人,进去后才发现:白骨一具,流血满地!在扬州的诡异夜色中,从白骨堆中站起的女鬼,拈花而笑……可见,无论是我们的县尉李云,还是鄂州裨将,当看到昔日心爱的女人持花出现时,就已经在劫难逃了。其实,按照唐人某种不可思议的说法,的确存在冥花或者说鬼花,下面一则发生在扬州的故事对此进行了说明:扬州有法云寺,寺中有僧人珉楚,跟商人章某关系甚佳。章死后,珉楚为其设斋诵经。过了几个月,怪事发生,他在市场上竟发现章某!那时章某也发现了他,便拉他一起去小吃店吃胡饼。入座后,珉楚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不死了吗?!”章某:“哈哈,是啊,但在冥界被任命为扬州掠剩鬼,所以又回来啦。”珉楚:“掠剩鬼?”章某:“但凡官吏、商贾,一生中得到的财富是有限额的。多出来的,就是剩余的,我就掠夺他们这一部分。”随后,他指着窗外的一些行人,称他们都是鬼,又指着一个僧人说:“他也是。”随后,他把那僧人喊进来说话,但那僧人却看不到珉楚。走出小吃店,二人前行,路遇一卖花女,章某说:“此女也是鬼,所卖的花是鬼用的,人间没有。”说完,章某便买了一枝,赠给珉楚,又称:“看见此花展颜而笑的都是鬼。”珉楚接过冥花,发现它鲜红如血、颜色甚艳,越看越恐怖。又走了一会儿,章某辞别,消失不见,只留下珉楚手持冥花,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他看那花。一路上,他发现,真的有人看到花后,露出诡秘的笑容。这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但他又不敢把花扔了,于是赶紧加快脚步回寺庙。来到寺院门前,珉楚定下心仔细想了想,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很是荒唐,自己怎么就拿着一枝冥花回来了?于是他一咬牙,把花扔进水沟。意外的是,那轻飘飘的花,竟落水有声……入寺后,其他寺僧见珉楚昏昏然,便给他喝了点汤药。很久之后,珉楚才清醒过来,把所遇之事说出来。众人出寺寻花,发现那竟然是只死人的手!不过还好,珉楚以后的生活没发生什么变故。广陵法云寺僧珉楚,尝与中山贾人章某者亲熟。章死,珉楚为设斋诵经。数月,忽遇章于市中,楚未食,章即延入食店,为置胡饼。既食,楚问:“君已死,那得在此?”章曰:“然,吾以小罪而未得解免,今配为扬州掠剩鬼。”复问何为掠剩,曰:“凡吏人贾贩,利息皆有数常,过数得之,即为余剩,吾得掠而有之。今人间如吾辈甚多。”因指路人男女曰,某人某人,皆是也。顷之。有一僧过于前,又曰:“此僧亦是也。”因召至,与语良久,僧亦不见楚也。顷之,相与南行,遇一妇人卖花,章曰:“此妇人亦鬼,所卖花,亦鬼用之,人间无所见也。”章则出数钱买之,以赠楚曰:“凡见此花而笑者,皆鬼也。”即告辞而去。其花红芳可爱而甚重,楚亦昏然而归,路人见花,颇有笑者。至寺北门,自念吾与鬼同游,复持鬼花,亦不可,即掷花沟中,溅水有声。既归,同院人觉其色甚异,以为中恶,竞持汤药以救之。良久乃复,具言其故,因相与复视其花,乃一死人手也。楚亦无恙。(《惊听录》)大家有没有发现,除了鬼冥外,这个故事其实还披露了一点: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还有众多我们看不到的鬼魂在游荡!而晚唐诗人温庭筠的记载,似乎佐证着这个传说:故事发生在唐宪宗元和初年。有个叫李僖伯的,寓居长安兴道里。一日清早,他往崇仁里拜访朋友,在兴道里东门遇到一矮个子女人,身穿孝衣,手持一支鲜花,边走边说:“千忍万忍,终须决一场!终不放伊!”李僖伯见后大为惊悚。后来此女,又手持鲜花,头上盖着布,出现在景风门内的广场上。众人围观,听她说奇怪的话。孩子们也拿她找开心,不时去抓她盖头的布。小孩一靠近,她就去抓小孩,孩子们就往后退。但最后,还是有个孩子扯下了那女人盖头的布,然而却看到了这般景象:“见三尺小青竹,挂一骷髅!”关于冥花,在下面这个记载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说明和讲解。说的是,在东都洛阳位于闹市的天宫寺内,有一位玄灵禅师。有一日,他与白居易对坐喝茶,说:“街市之上,人鬼杂行。”此时,正好有个妇人卖花,过寺门。禅师说:“此妇人,厉鬼也。”白居易大惊:“何出此言?”禅师解释道:“遇卖花者,细观其瓣,若红极重,抑或红白相间,非渐红,其色甚急者,即冥花,人间无所见。见此花而笑者,皆鬼也!”也就是说,但凡红色的花朵,颜色非常重,红得不正常,或红白相间的花,两色过渡得不自然,都有可能是鬼花。可以想象,我们的大诗人,这茶是再也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