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雪花祭(第3/5页)

沈南乔直视着她,目光深沉。许欣的笑意也渐渐散开,她忽然觉得,沈南乔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是在一起久了的关系吗,为什么她冷漠的时候和穆益谦这么像。

许欣知道沈南乔是个聪明人,她笑了笑,老实交代:“南乔姐,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等会就在新慕大厦十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悄悄站一会儿,到时候,你会找到一切答案的。”

沈南乔握着手上的文件夹突然感到一丝紧张。什么真相?什么答案?

可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是自己不知道的,也许这一趟,可以解开所有疑问。

许欣知道,沈南乔一定会去的。她从来不是个懦弱的女人,骨子里的倔强是在无数漫长的寂寞夜里,被黑白胶片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沈南乔一转身,刚要走,许欣又在后面提醒她:“南乔姐,记住要悄悄地听,益谦哥的办公室里有副黑沉的玻璃隔断屏。”

许欣满意地笑笑,上了车,往后视镜里看,一个清瘦的身体,正向前走。

可是,车子发动刚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被一辆熟悉的车急刹住停在正前方。

许亦慌张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出现在她的车窗外。许欣下了车,看着他叫道:“哥,这是单行道,你疯了!”

许亦抓住许欣的手腕,整张脸似乎都扭曲了:“南乔呢?”

许欣甩开他,揉着手腕说:“我怎么知道!”

“小妹,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她会受不了的。”

“这本来是该益谦哥来告诉她的,可是,他改变主意了,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我不管你们想要怎样。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的。”许亦抬腿想走,往前一看,瞥到沈南乔的背影。

想起那个年少时,陪他在凄冷薄凉的夜里,吃着热腾腾麻辣烫的挚友,他又怎么忍心,看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他刚想跑过去叫住她,就被许欣拉住,她喊道:“哥!没有益谦哥,我会活不下去的,你要亲手毁掉你妹妹的幸福吗?”

许亦愣住,脚下一滞,仿佛被一股寒流黏住。

许欣见他犹豫,又道:“你难道要看到南乔姐一辈子都活在谎言里吗?也许,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就算她知道了这一切,你也可以陪在她身边啊,你不是喜欢她吗,只要你陪着她,她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许亦脚下移动了几步,像趔趄一般,却没有继续向前了。

沈南乔停在了马路旁,等着对面的红灯倒计时。15,14,13……

而他,就在她身后,二十米的距离外,挣扎着看她。

他与她,隔了二十米,并在十五秒的静数中,就这样,错过一辈子。

要是他能够提早看到沈南乔的泪水,看到她眼里近乎死寂般的伤痛,那么这一刻,他一定会上前制止一切的发生。

也许,他被那句侥幸的自私所诱惑了,心里期盼真的能够像小妹说的“只要你陪着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谁能预料呢,谁能猜到结局呢,在多年以后,他才终于明白,在沈南乔心里,早就有一道伤,是任凭谁也无法缝合的。

有些人,心跳错了一个节拍,就注定不能亲近。

沈南乔来到穆益谦办公室的时候,不见一人,她轻轻推开门,简约而干净的布置,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身后似乎有人走来,她心生慌乱,赶紧躲到办公室中间黑沉的玻璃隔断后面,一刹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如果是黑夜中,一定像个鬼魅。

Judy跟在穆益谦的后面,刚从会议室出来的穆益谦似乎心情不是很好,Judy有些疑惑,明明案子进行得很顺利,可穆益谦看起来依旧心事重重。

新慕大厦下面,许欣的车停在不远处,看着在大厦下面徘徊的沈建业,他似乎很为难,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许欣笑了笑,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乖巧:“喂,穆伯伯,我是欣儿……”

Judy正在向穆益谦报告美国一个案子的进展时候,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进来。”

“穆总,有位叫沈建业的人找你。”

沈南乔听到父亲的名字,不由得一怔,贴着玻璃往外看,隐约见穆益谦皱紧了眉。

穆益谦一摆手,叫Judy先出去,说让他进来。

沈建业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说话。穆益谦走过来,隔着玻璃,离沈南乔只有一步距离。他亲手泡了茶,端给沈建业,笑着说道:“岳父大人,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沈建业抬眼,目光往上看,心里百转千回终是说了出来:“你和南乔结婚的事,是一个姑娘告诉我的。她还跟我说,你的母亲是……”

沈建业顿了顿,只见穆益谦唇线微抿,一抹笑依旧挂着嘴边,却已换了含义。

“您继续。”穆益谦坐下,笑着说道。

“你是,秦惠和穆禹城的儿子?”沈建业试探,其实心里早已确定了。

穆益谦大笑了两声,声音清越令人发寒,落在沈南乔心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穆益谦,似乎变了一个人,一个让她觉得很陌生的人。

“难得您还记得家父家母的名字。秦惠,是的,是我母亲的名讳。也就是南乔口里所提到的秦姨。”

沈建业如被什么东西砸中一般,面对这个年轻人凌厉而可怕的眼神,他感到很不安:“南乔,她知道吗?”

提到沈南乔,穆益谦的笑意和恨意霎时冻住,南乔,是啊,还有南乔。他不能让她知道,宁愿让这些恩怨埋在心里折磨自己一辈子,他也不愿让她知道。

穆益谦刚想开口,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是父亲从美国打来的。

穆禹城的声音透着苍凉,像是永夜里拼命挣扎的孤星:“谦儿,过些日子就是你母亲的生辰了,你既然在国内,就去看看她吧。”

父亲很少提到母亲,却不想,他还会记得她的生辰,是有多深刻,才会一直这么念念不敢忘啊。

“记得,带一束满天星,她喜欢。”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渐入哽咽,穆益谦心上一痛,赶紧答应下来。

他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建业,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雷雨之日,那个雨水蔓浸伤口的午后,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他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目光如一把灵光闪烁的利剑,穿过人的心脏。沈建业一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娶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