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爱是一朵花,而你是唯一的种子(第7/10页)
林喜儿哄她:“谈宗熠就在楼下等我们,我们下去就看见他了。”
纪念对着她摇头:“不。”
“念念,你连我也不相信吗?”林喜儿做出受伤的表情。
纪念睁大眼睛看她,知道她每天都来陪自己,也会带自己下楼晒太阳,可是,那时候谈宗熠也在啊,她看向他时,他会笑着对她点头。
现在,谈宗熠还没有对她点头,所以,她不能跟她走。
“等他。”她一脸坚决地看着林喜儿。
林喜儿真是被她气到了,古话说得真对,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个纪念,不管是生病前还是生病后,都是一样的倔。
“果然女生外向,纪念就是典型啊。”陆景泽感慨。
林喜儿转过头瞪着他:“你才外向,你们全家都外向!”
她的念念才不向外,连谈宗熠都说,她是姐妹大过天。现在,她只是生病了。
这样一想,林喜儿的心就软了,她看着纪念,无奈地说:“好,陪你等他。”
纪念闻言,开心地笑起来。
谈宗熠回来时,纪念正与林喜儿坐在窗前晒太阳,她们背对着她,头靠在一起,慢慢地摇晃着双腿,这场景,说不出的温馨。
陆景泽见他回来,问:“都办好了?”
“嗯,办好了。”
纪念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去看,谈宗熠含笑朝她招手:“来。”
林喜儿在一旁充满醋意地说:“我刚说先带她下去,可她不干,非要等你。”
“等你。”纪念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谈宗熠心头一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乖。”
纪念知道这是夸她,于是回过头对着林喜儿得意一笑,她迎着窗外的光,满脸纯真,林喜儿胸口一阵酸楚心疼。
他们从医院离开后,先开车去了超市,大概是因为生病后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纪念在超市里显得有些紧张,一直紧紧握着谈宗熠的手,戒备又有点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周围人经过她身边时,都忍不住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林喜儿气得不行,好几次想把看纪念的那些人骂一顿,要不是陆景泽在一旁好说歹说地拦着,她恐怕早和人吵起来了。
因为纪念的关系,他们匆匆买好东西就结账离开。
回到车里,纪念显然放松了许多,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头看着谈宗熠说:“弱智。”
谈宗熠的心狠狠一疼,他轻声问:“谁说的?”
林喜儿也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不知道。”纪念摇摇头。
“那你是在哪儿听见的呢?”
纪念想了想,指着谈宗熠手里的购物袋:“这儿。”
林喜儿气得差点要骂脏话,她胸口因为愤怒剧烈地起伏着,把脸转向窗外,咬牙切齿轻轻吐出两个字:“畜生!”说完,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谈宗熠的心口剧疼,像被人剜了一刀,他忍着喉咙里的灼痛,艰难地开口道:“是一种菜的名字。”
陆景泽被他的解释雷得目瞪口呆。
纪念似乎没有察觉到大家的情绪变化,她打了个哈欠,皱着眉道:“困了。”
谈宗熠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他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肩膀,温柔道:“睡吧。”
晚上,谁也没有心思吃饭,沉默地坐在院子里。
陆景泽安慰他们:“纪念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现在你们至少每天都能看见她,人家说她什么,反正她也不懂,也影响不到她。”
“你说得轻松,别人要是这样说你亲人你能不难受?”林喜儿出声呛他。
陆景泽摸了摸鼻子,今天怎么尽往枪口上撞呢?
谈宗熠叹了口气:“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上去陪念念了。”
纪念现在的睡眠时间很长,像是要把以前没能睡好的觉都一次性给补齐了。谈宗熠靠在床头看着她,这一段时间,她略微吃胖了点,脸色也渐渐红润了,她额头靠发际线的位置留下了一块疤,平常被头发盖着看不见。
他伸手轻轻抚摸,心里痛楚酸涩。
人们说,宇宙是守恒的,人的一生获得多少和失去多少都是相等的。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小姑娘是不是往后就会一直平安顺遂了呢。
陆景泽说得对,至少她现在平平安安,自己每天还能看见她,这样就够了,他已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念念,从今往后,你只要快乐就好,其余的,什么都交给我。
生病后,纪念变得任性,看见人家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弥补小时候没能得到的宠爱。
深夜,她突发奇想要坐车出去兜风,谈宗熠也由着她,拿衣服把她裹严实了,然后就牵着她出门。
深秋的夜里,街上人烟稀少,空荡荡的马路被闪烁的霓虹灯照出别样的色彩,车里放着勃拉姆斯的钢琴曲,纪念望向窗外,像孩子一样充满喜悦地打量这个世界。
然后,回过头朝他甜甜一笑。
每当这样的时刻,谈宗熠就会感到一种奇妙安慰,他已想好了,如果她真的不能好,那此生,她既是他妻子又是他女儿,他把他的亲情和爱情一并给她。
每天下午,他会陪着她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似懂非懂,会问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有时,她看到电影里出现了什么画面,就会闹着要去看。
这些日子以来,他带她去看过清晨四点的日出,徒步去南湾河看日落,驱车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山上夜宿,看冬日的璀璨星空。
周末,他们去面包房与一群小孩子一起DIY蛋糕,午后,去公园喂鸽子。
在谈宗熠的记忆里,从他们离开剑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平静幸福的时光了。有时候,他看着她快乐满足的笑脸,就会想,如果她不能恢复,他们就这样过一生也没有问题,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她平安健康,那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初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纪念还在赖床,谈宗熠打开窗帘,窗外,鹅毛大雪簌簌飞下,屋顶、树枝、地上都积了一层雪。
纪念惊讶了好一会儿,然后激动地跳下床,赤脚跑去落地窗前看,谈宗熠穿着白衬衫,双手插在口袋静静地看着她。
她转过身指着外面,满脸兴奋地对他喊:“雪。”
谈宗熠笑着问:“要不要出去打雪仗?”
纪念的眼睛随之一亮,一个劲儿地点头。
陆景泽和林喜儿来时,他们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打雪仗,纪念看见他们进来,立刻把手里的雪球砸向陆景泽,看着他中招,她自个儿高兴得活蹦乱跳。
林喜儿看着她,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塞进小棉靴里,颈间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脸色通透红润,现在的纪念,似乎比没生病时的她更快乐更幸福,可是,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