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谋嫁进王府中(第3/6页)

“四……四皇子?”苏年锦心尖猛地一跳,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完全凉下来。

“今晚来找我议事的,不想被一丫鬟耍弄。”慕宛之轻轻侧了身,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抱得更紧。

“睡吧。”他轻在她耳边呢喃,狭长的眸映着月光,似洒在海潮上的珍珠一般。

苏年锦愣愣地窝在他胸口里:未嫁前他从不曾见过她,何以现在感情如此要好?

她眯着眸子也沉沉睡去,睡梦里全是那个笑着喊她丫头的那个人……

翌日。

刚用过早膳就听见后院里有喧杂的吵嚷声,苏年锦想着去看看小儿,然步子还未迈出去就见允儿火急火燎地扑进来,“主子,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后院里一树桃花开得正好,侍婢们纷纷排成一列,一一走到坐在树荫下的慕疏涵前,待他仔细问完话再端看片刻,才敢走开。三月的阳光温和,侍婢们都翘首等着自己被四皇子端看的刹那,能和他挨得那么近,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清润气息,哪怕互相对视一眼,都足够让她们这些女子在夜半无人时偷偷笑出几声。

苏年锦赶到时恰逢慕疏涵问完最后一个侍婢。这上百人里竟没有一个像昨日那个女子的人,慕疏涵正纳闷,恍然见一个瘦弱的女人打眼前经过,并在自己面前停下来,遂摇了摇头,哀叹了一声:“下去吧,肯定不是你。”

“下去?”苏年锦一怔,看着他半卷着裤腿坐在凳子上,心里咯噔一下,“四爷?”

“嗯。看够了没有,看够就散了吧,都去干活吧。”慕疏涵摇着扇子一挥,有些不耐烦地嘀咕,“奇了怪了,怎么没有昨日的女子。”

苏年锦眼瞧着所有的侍婢都退下,四下瞅着也没有慕宛之的身影,不觉蹙了眉,“王爷呢?”

“你怎么还不走?”慕疏涵回头过来,“是本王喊的你们这些侍婢,跟三哥无关。”

“侍……侍婢……”苏年锦嘴角抽了抽,“听说四爷被丫鬟耍弄,不知那丫鬟长什么模样啊,今天可是找到了?”

“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力大如牛……”慕疏涵皱了皱眉,“还没有找到,不过本王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找到她的!”

……

侍婢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她说得那么不堪入目……

“四……四爷看见她了?”苏年锦紧紧地看着他,微有些怒气。

“能随手折下来那么粗的枝棍,没那么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慕疏涵颇为自己的逻辑推理感到骄傲,手间的扇子甩得更高,哗哗地给自己扇着风,“肯定还有侍婢没出来,只要她一出来,我肯定就能认出她!”

“那您慢慢认。”苏年锦不屑一笑,扬眸吩咐一侧的小厮道,“去给你家爷倒杯茶,被小小一个丫鬟折磨成这样,伤筋动骨的,心里肯定苦死了,茶里就放点糖吧。”

“嘿!你这丫鬟,存心气我是吧。”慕疏涵一听这话就来气,眼珠子瞪得滚圆,“本王是让着那丫鬟,要不是怕她跑得快摔倒了,我才不会放过她!”

“可是找到了?”这厢话音未落,就见慕宛之款款自月拱门走过来,一袭浅蓝色袍裳清逸风流。

“应该还有别的侍婢吧?”慕疏涵打眼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全在这了,找不到兴许是你认错了。”

“不行,我要再认一遍!”

“湖里的白纸花都被打捞上来了,可能是哪个丫鬟想祭奠死去的人,也不是特别大的罪过,你又何必。”慕宛之笑了笑,撩了袍子坐在他旁边,顺手执了杯茶,“四王妃来府里催过好几次了,问你何时回去。”

“三哥你也想撵我?”慕疏涵眉头一下子攒很高,“她就是念着几个钱庄的钱,昨儿让我看看生意,结果我没回去,没有银子她比死了还难受。”

“那你也不能在我府中长住。”慕宛之浅喝了口茶,“午后就让小厮抬轿子送你回去,我还要去趟宫里。”

“可我还没找到那个害我的侍婢啊!”

“还有……”慕宛之看了苏年锦一眼,继续道,“王妃禁足这段时间,府中上下一切暂由你打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苏年锦一怔,遂低了头,“是。”

她正要退下,路过桃树下的青衣公子,却忽而听到一声长喝:“慢着!”

此一时春风剪转,二人头上桃花纷飞而下,隔着他与她扬了满地。苏年锦眉尖儿一跳,顿住了步子。

“你……你再说一声‘是’……”慕疏涵看着她,尚有桃花落在眼前。

“为何?”苏年锦皱了皱眉,“妾身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

她走得急,转身去了西厢,只留下一抹海棠的花影。那绣满海棠的团花褂子还是未嫁进门前她亲手做的,她会缝衣,会烧饭,精通女红,还会劈柴,力气无比大……

“看出什么来了?”慕宛之盯着出神的慕疏涵,一盏寿眉茶恰好吃尽。

“这是三哥新娶的小妾?”

“嗯。”

“呵。看来苏岩苏指挥使的女儿也没有那么无趣。”慕疏涵回眸过来,噙着一口春风笑道,“当初三哥要下这门亲事不就是看着苏岩是当朝宰相的亲戚么,怎么,还让她当起家来了?”

“她比王妃要通透的多。”慕宛之旋身而立,冷冰冰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隙绪,犹如院子里的风,旷阔寂寥。

东厢。

“啪!”已经是第十个琉璃花樽被摔碎。

“王妃,求你别闹了。”鸳儿跪在一旁哭哭啼啼地求着夏芷宜。

“你们王爷是不是有病!明明是我的丫鬟死了,凭什么要囚禁我!啪!”又碎了一面镜子。

“王妃消消气,消消气……”

“还有那个五皇子,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万段!啪!”夏芷宜扫了一眼狼藉的屋子,嘴角冷哼,“不放我出去我就砸个稀巴碎!把你砸成破产!”

“万万使不得啊……” 鸳儿跪在门口,嗓子都要喊哑了,“王爷说……只要王妃打碎一个,就从你月俸里扣一月……”

“什么?!”

她惊异之余,下意识想要握紧手里的白釉双凤耳瓶,却不想腕子一抖,啪!

夏芷宜仰天长啸:瞬间变成穷光蛋的感觉比刚来到这里还让她生不如死!

夜里下了大雨,漂泊如注,朱墙黄瓦下一串串如线的珠子在姜黄宫灯的照射下似混着利刃一般,直洌人心。灌木花丛全被春水打得弯折轻曲,惶急的雨丝子噼啪敲打着窗棂与廊柱,发出闷闷的叩响,一声一声,与铜漏里的水滴一起,记刻着大燕一十三年春时谷雨的一刻。

中庆殿内,香薰袅袅。

庆元帝执了颗黑棋轻轻放下,已有些发白的鬓角隐着一股凛冽,“每次和三子下棋朕都要思虑很久,三子的棋艺倒是越发精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