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为卿夺旗兮长战(第2/5页)

“她死了。”俞濯理没看他,桃花扇子却是丢在了一边的桌案上。

“那我也要见到她的尸体!”皇甫澈有些失控,手指紧紧攥着不松开。

“见不到的!”俞濯理皱眉,瞧着他的神情冷冷一笑,“别傻了,她死了。”

“你……”

盛夏里有股闷热的风直入咽喉,皇甫澈顿了半晌,才缓缓松开他的脖颈,“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么……”

俞濯理再次落回到花梨木椅之上,整了整衣襟,看向皇甫澈,“何时你也变得这么草率了。”

“什么意思?”皇甫澈眸中透出一丝亮色,“她没死吗?”

声音落下去半日没有得到回应,门娇娇悄悄退了出去,俞濯理将目光也散到杨柳树根处,眼波微转,“见不到她的尸体,我是不会信的。”

皇甫澈这才清醒了一些,锦靴上前,“那我们就去找她!”

“不。”俞濯理摇了摇头,“慕宛之有了动作,大肆掠夺江南生意,我不能走。”

“可是那丫头都要死了!”

“万一这是阴谋呢?”俞濯理抬眸看他,白衣翩然,衬着他一双眸子清澈如洗,“丫头死的时候赶上他大肆拓展客栈布庄,不得不怀疑。”

“难道真的就不管那丫头了么!”皇甫澈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震响。

“允儿有消息了么?”

“没有……”

“怎么会……“

皇甫澈险些要落下泪来,“连允儿都以为她死了……”

俞濯理心口一紧,手指在袖笼里越攥越紧。

“再等等。”

盛夏浓时,蝉鸣噪耳,俞濯理却觉得有股凉意直窜心肺,让他呼吸不得动弹不得哭不得笑不得,就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满目杨柳花树发怔。似乎过往一幕幕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直到日头西下,他才回神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内室,喃喃道:“若你真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袖管闯进一阵凉风,让他浑身一抖。这种感觉,像每次她都将冰凉的手探进他的掌心里,他给她暖着,给她哄着。

如今,都没了……

怡安宫。

“哎哎哎,我要悔棋!”

苏年锦边说,边抬手上前拿走刚刚下过的棋子,却被慕佑泽一下子按住,“君子不可悔棋的。”

“我又不是君子。”说话的当空,棋子早已入手。

“呵呵。”慕佑泽摇了摇头,“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还敢欺负我一个瞎子。”

“并不是啊。”苏年锦也跟着笑,“你太厉害了,我都没赢过,明明你是欺负我,好歹让我赢一局。”

“哈哈哈哈。”慕佑泽大笑,“牙尖嘴利。”

“多谢夸奖。”

苏年锦说着,转头又重新放了棋子,说出来给他听,问他怎么走。

“不走了,你一换棋,就是死局,破不了了。”

“那也得下呀。”坐在杌凳上的苏年锦往前探了探身子,瞧了瞧一方棋局,半晌嗯了一声,“棋盘如战场,只教分生死胜负,不许中途拱手离场。”

慕佑泽一顿,长袖接下仆人递过来的新茶,微微吹了吹茶末子,“丫头,此去和亲,只能生,不许死。”

苏年锦抬头看他,“这可由不得我。”

“那你也得尽力活着。”

“好嘞好嘞。”苏年锦不断点头,“带着大燕的珍珠财宝,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起程了。”

“定日子了么?”

“半个月后吧。”苏年锦想了想,“此去路途遥远,一路也得颠簸很久,到了胡地,估计得秋天了。”

“阿方拓竟然会答应和亲……”慕佑泽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逼得急了,宛之就得去打,最后不知道谁赢呢。大燕肯和亲割地送财,阿方拓当然欢喜。”

“唉。”

他一声叹息,隐着酸苦,“倒是苦了你。”

呕!

苏年锦刚想说话,却忽探了身子呕吐起来。

“怎么了?”

她干呕了半日,见慕佑泽皱着眉等着,不好意思道:“可能吃坏东西了,这几天肠胃一直不好。”

“要不要喊太医?”

“我都死了,谁还敢看我。”苏年锦一笑,眉眼弯的跟个月牙儿似的,两边酒窝旋得可爱至极,“且忍忍吧。对了,外面有什么动静么?”

“你是问三弟他们吗?”慕佑泽呆呆地看向她,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都以为你死了,听下人来报,整个王府都死寂寂的。”

“噢。”

“噢?”

苏年锦叹了口气,“幸亏当日请求皇上让我来你这了,嘱咐你也跟着保密,不然连你都以为我死了的话,就伤心了。”

慕佑泽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心思极多,你当我不知道啊,来我这里,也算是给慕宛之报信了。”

“嘿嘿。”苏年锦一笑,也端来一杯茶饮着。眸中多了一分明色,清澈无比。

庆元十一年夏,太子废,明瑞公主出塞。

慕嘉偐来怡睿王府的时候带着几个盒子,里面放着黛粉、鸦黄、面花、口脂等,连招呼都没跟慕宛之打,直接闯进了东厢房。夏芷宜正翘着腿和富贵聊天,见他火急火燎地过来,裙子一扯,暗道不好。

可惜为时已晚,当慕嘉偐一脸正经地看着夏芷宜时,夏芷宜竟然心跳加速,连步子都走不动了。

这是怎么了……夏芷宜的脸也变得更红……

“我……我……我……”

“快去化。”慕嘉偐抱臂在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

夏芷宜穿着一身浅蓝长纱裙,金色绢花衬边,腰间缀着梅花瓣的流苏,整个人看起来轻灵仙美。而再看看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白粉抹得跟个鬼一样,腮红涂的太厚,口脂抹的太多,眉毛也画的太重,再加上眉心的花钿,简直画蛇添足活生生一个村姑模样。

不,说村姑,简直是侮辱这个词……连富贵都忍不住别过头去,想吐……

“你丫这是在逗我?”夏芷宜皱着眉,丑的那叫一个江河日下……

“啊……哈哈哈哈哈……”慕嘉偐仰天长笑。

“慕嘉偐!”夏芷宜气得直跺脚,“你太不够意思了!”

“哈哈哈哈。”慕嘉偐单手负后,“谁让你来求我。”

“你……你……你……”数次交锋,夏芷宜第一次没主意。

“哈哈哈哈……”慕嘉偐此时已经完全笑的直不起来腰了,对着富贵一起笑,哈哈哈哈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刺激着夏芷宜。

“你耍我!”

“那又怎么样,哈哈哈哈……”慕嘉偐好不容易不笑了,看见她的样子又弯了腰,“哈哈哈你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