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烟,熏进你的眼(第10/14页)

“涤飞的功底没丢呀,字还是写得这么好。”严厉啧啧称赞。

陆涤飞不自然地笑着说:“我这就是在严组长面前献丑,主要是想表达我对严组长的一番敬意。”

严厉大笑,“这礼,我收下了。”

会议结束差不多天就快黑了,所有的人就直奔政府宾馆餐厅。

“怎么样?”陆涤飞与康剑走在后面,陆涤飞拍了下康剑的肩膀。

“还能怎么样,准备写反省报告吧!”康剑面无表情,“分管的辖区里出了这么多事,不能把责任往下推,我也要负领导责任。”

陆涤飞打了哈哈,“这个不过是表面文章,怎么,你帮他们找老婆,还得包他们生儿子吗?手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收贿,谁管得了。旧城改造,那么大块肥肉,谁不想分一口?”

“你也想吗?”康剑扭头看陆涤飞。

“想呀,我又不是圣人,喜欢钱,喜欢女人,喜欢豪宅,可是我不敢。康剑,你想吗?”他的眼神挑衅般带有几分奚落地迎视康剑。

康剑正要讲话,手机响了。

陆涤飞刚好也看到严厉在向他招手,谈话中止。

“康助,华兴呀!”号码很陌生,但一出声,康剑就听出来了,“今儿天不错,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吃苦了吗?”康剑问。

“那些小儿科的雕虫小技算什么,我是混江湖的,黑道白道闯荡,什么场面没见过。康助,你放心,咱不是个什么人才,但绝对够朋友。”

康剑扯出一丝很淡的笑意,“我还有点事,改日给你压压惊。”

“行!”华兴挂了电话。

康剑站在清冷的寒风中,心控制不住的变暖、发热,感觉浑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特别地想吼,想笑。眼前的乌云全部散去,他又看到了天边的万丈阳光。这时,他比什么时候都想白雁。

不作多想,他拨了电话过去,白雁正在做晚饭。手拆线之后,又养了几天,除去那层纱布,手逐渐灵活,她忙不迭地想活跃手指。

柳晶傍晚时把行李收拾了,说,“雁,你手也好了,心里的阴影也没了,那我搬回去啦!”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

“你不怕简单再找你?”白雁关切地问。

“他……他能找我怎么样?杀了?剁了?”柳晶两手插腰,意正辞严,心底深处,却无法自欺欺人地说,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期待与简单再不期而遇?

简单,个子不算高,样子也不很帅,还有点娃娃脸,但爱笑,有见义勇为的精神,对爱情执著。夜里睡不着时,她忍不住会拿简单与李泽昊比较,就凭对感情执著这一条,简单就占了上风。但同时柳晶也感叹,她怎么就那么背,没遇到这么个从一而终的男人呢?

白雁笑笑,没有挽留柳晶,随她去了。

当爱情来到的时候,也许我们还不知道,可是该发生的终将是势如破竹,挡也挡不住。

掌心有一道鲜红的疤痕,碰到冷水,仍感到有点胀疼。白雁尽量做事都用热水,炉子上的水刚沸,手机在响,她一抬手,烫了下,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吹着。

“是我!”康剑的声音饱含柔情蜜意。

“我听得出来。”白雁夹着手机,腾手把炉火熄灭,又开了冰箱,拿出酱瓜。

“在干什么?”

“做晚饭。”

“我晚上有个应酬,招待省纪委的领导,我必须要喝一点酒,给我留点粥,我结束了过去吃。”

白雁揭粥锅的手一滞,柳眉拧着,然后缓缓地展开,轻吁一口气,“康剑同志,你身为政府工作人员,最起码的做人原则是什么?”别人在落难的时候,是脆弱的,切不可落井下石,但在他春风得意时,是超强的,尽可以泼冷水,丢白眼,含讥带讽。

“呃?”康剑一愣。

“就是要言而有信。你好像忘了,这是我租的房子,不是某某超市、某某公园,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时笑迎四方宾客。在我的租处里,我有权利接待我喜欢的朋友,也有权利拒绝令我讨厌的人。我曾宽宏大度地容忍过你,在某一个时期,让你自由出入。但是在十天前的一个夜晚,你答应我,只要我送你下楼,你就不再打扰我。有印象吗?”

“白雁,你是不是怪罪我把所有的衣服全拿走了?对不起,那事我做错了,事实上,它们现在全像抹布样扔在沙发上,今晚,我还把它们送回去。”康剑认罪的态度诚恳至极。

“领导,你听不懂中文吗?”白雁气得鼻子都歪了,你那几件破衣服还是送到华兴小区十六号楼去吧!

康剑叹了口气,有些委屈,“白雁,能不能宽大处理下,不要太上纲上线。那天,你还要求我早晚向你各汇报一次,这可是你允许的打扰。”

“你做到了?”白雁哼了声。

康剑叹气,老实交待,“没有,不过,我们俩是同一个人,你打扰了我,就等于是我打扰了你。”

“这能一样吗,领导?我是我,你是你!我想怎么骚扰你都可以,但是你不准打扰到我。”白雁差点没气晕过去。

“你这不是明显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康剑不满。

“怎样,你想告我?”白雁蛮横地问道。

“不敢!”目前,滨江还没有这样断家事的衙门,康领导摸摸鼻子,把委屈生生咽下去,然后很诚挚地问,“那么,你何时会骚扰我?”

“我又不是变态,就想着骚扰人。好了,没事我挂了。”白雁没好气地挂上电话。

手机一合上,脸上狰狞的表情立刻变作一丝得轻松,她仰起脸,闭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领导没事了,终于没事了,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但是,白雁拭去泪水,康领导在那个雨夜,却和伊美女扯到一起,这件事,她非常非常感冒。

她向来是黑白分明、奖赏清楚的人,一事归一事,就凭这个,她要和康领导好好生一次气。

事实证明,共产党的干部很多时候都是“言而无信”的。

白雁吃完晚饭,梳洗好,躺在床上看了会书,又看了一集狗血韩剧,感到困意上袭,把电视关了,脱衣准备躺下时,听到外面“砰,砰……”有人敲门。

“谁?”白雁没有像柳晶说的那样,心里面阴影全没了,她警觉地看着外面,背后的汗毛根根立起,声音都走了样。

“白护士,是我。”简单答道。

白雁披衣下床,只开了盏小灯,趴在门缝里往外看。见鬼,外面黑通通的,什么也看不到。

“柳晶她今晚回去住了。”白雁以为简单是找柳晶的。

门外,简单难堪地咳了几声,“白护士,康助喝醉了。”